“既然你憐姨為你說話,那今日便罷了,日後若是再有錯漏,仔細你的皮!”
莊墨陳點了點頭,冷臉說道。
莊儼如蒙大赦,看向謝憐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感激。
“昨夜思考了許久,我打算厚顏答應先生的邀請,就和莊先生同行吧,也去看看先生家鄉的風景。”
謝憐拱了拱手說道。
“哈哈,哪有厚顏一說?路途遙遠,這一路上多是荒山野嶺,同行,正好有人暢談閒聊,不然豈不是無趣透頂?”
莊墨陳由衷高興。
眾人吃了飯,於是便上了馬車,繼續趕路。
路途還是挺遠的,按照馬車的速度,差不多要走三天左右。
有福在前麵駕車,謝憐和莊墨陳則在車裡暢聊。
莊墨陳本來是打算聊天解悶而已,卻沒有想到,和謝憐閒聊竟有意外的收獲。
他發現,這位姑娘雖然顯得有些“不諳世事”,對於一些世間常識不太了解,但在彆的方麵,卻顯得知識極為淵博。
尤其是縱談古今,某些言論更是稱得上發人深省。
即便是朝中大儒,恐怕也很難有謝憐這等鞭辟入裡的見解。
他自然不知道,謝憐本是穿越客,腦海中裝著上下五千年的知識,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王朝之興衰,時政之優弊,都能輕而易舉的談上一二。
她自認為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說出這些道理不算什麼。
但在莊墨陳聽來,卻幾乎可以稱之為駭然。
謝憐相貌年輕貌美,即便是再怎麼往大了算,最多也就算個二十出頭,但這一番見解,卻是做了一輩子學問的人都無法掌握的。
“世間莫非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嗎?”
他心中第一次發出這樣的疑問。
從時局談到國家整體,再從國家整體談到過去與未來,從兵法再談到詩詞……世間怎會有這等全能的妖孽?
尤其是聊天之時,謝憐做出的一些比喻,總會讓他有一種這件事情似乎真的發生過的既視感,因為謝憐說的太真實,也太合理了一點。
就比如說方才談到的“皇室親情”這個方麵,謝憐就拿自己夢中的一個王朝舉了例子,說是有一國名為大唐,長子軟弱,次子英武,皇帝非要立長子,結果惹得次子作亂,於宮門射殺兄弟,強行登上帝位……如此上位手段,稱不上光彩,但登基之後,卻又開創出“貞觀之治”,成為千古名談……
謝憐敘述的時候,莊墨陳幾次都想打斷,他很想問問,這個叫大唐的國家真的存在嗎?一場夢境,真的能具備如此細節麼?
但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有多問。
但對於謝憐的稱呼,再次改變。
不稱“姑娘”,而是稱呼“先生”了。
因為他本能的忽略了謝憐的年紀和性彆,甚至覺得彼此的關係稱得上亦師亦友。
莊墨陳對謝憐相見恨晚,而後者同樣對這一番交流表示滿意。
她雖然接受了身體原主的記憶,但原主見識有限,對於這世間了解,還不到萬分之一……
所以她有太多的信息,要從莊墨陳這裡獲得。
二人談興愈發濃鬱,都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等到有福出聲提醒的時候,莊墨陳這才一拍腦門,驚醒說道。
“原來已經到家鄉了!”
如今已是入夜時分,幾人都疲憊了,因此莊墨陳歸心似箭。
馬車行走在青石板鋪成的道路,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但不知為何,今夜的小寧縣顯得過於冷清了些。
街上一個活人也沒有。
越往城裡走,越是有一股陰冷的氣息。
“爹,我有點害怕。”
莊儼縮在父親的懷裡,小孩子本能的有一種不安之感。
“彆怕,彆怕。”
莊儼起身,麵色嚴肅,目光掃向四周。
家家戶戶都有掌燈,隻是門口掛著的,卻都是清一色的白燈籠……
“此地,不太平啊。”
謝憐眼睛微微眯起,雙眸再度變得深邃起來,眼前平靜的小縣城,在她眼眸裡分明呈現出了另一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