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薛檜(重寫版)(1 / 2)

宋國崛起 屏峰書生 7660 字 4個月前

華禦事滿臉怒容地回到家中,堂中一人正笑吟吟地等著他,正是粉麵冠玉的公子鮑。

公子鮑風度翩翩地對華禦事拱手作揖:“華司寇,彆來無恙乎?”

“嗬!踏破鐵鞋無覓處。宋公命我滿城捉拿於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犬子華元與你同窗讀書,山水同遊,往來甚密。莫非你以為我會因為顧念區區小輩情誼,冒著欺騙君主、私藏逃犯地風險,放你一條生路麼?左右,給我拿下!”

華禦事厲聲恫嚇,數個膀大腰圓的力士執索而來,公子鮑卻對以談笑自若。

“朝堂至此,不過些許路途。為何華大夫盤桓如此之久,方才打道回府?莫非禦士耏寬與華大夫言談過久,因此耽擱了嗎?”

“都退下!”華禦事悚然一驚,收起原先的架勢,抬手,屏退力士和家仆,與公子鮑單獨對話。

人走得乾淨了,門被關得嚴實,華禦事方才凝起雙目:“你在宮中居然還有人?”

華禦事原以為,王姬左右侍奉之人近死,公子鮑已經窮途末路,不想他在宮中暗地裡的布局這麼深。耏寬是華禦事暗中收買的侍衛,耏寬的父母妻兒,無不暗中受到華氏的恩惠。

“彼此彼此。華大夫能留得眼線,我又何嘗不能?”

華禦事見公子鮑有恃無恐的樣子,一介逃犯不僅沒有倉皇之態,反而出現在自己家裡,想來城中自有棲身之所,而自己的兒子華元,多半已經先斬後奏,心甘情願被公子鮑拉攏了。

“真是好手段。”華禦事讚歎道:“不想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能耐。”

公子鮑謙虛一陣,然後道:“宮中密報,宋公暗中密遣使者,召長丘舊部潛行回都,此事華大夫應該已經通過耏寬知道了嗎?”

華禦事點點頭,他在朝堂上麵露慍色,已經引起國君的嫌隙,此時宋公偏偏調動兵馬,劍指何人,一眼便知。宋公與華氏已然水火之勢,而公子鮑又是宋公的仇讎,敵人的敵人可以援為盟友。

“諒他宋公小兒,又有何懼?君上若有反相,我自可操兵,行廢立之舉。”華氏自華督以來,素來桀驁不馴,梟然跋扈之色,不避於人。

他看了一眼同樣是膽大包天的公子鮑,以為公子鮑有覬覦君位之念,遂道:“宋公禦無後,先君留有子嗣五人,公子排名第四,年齒十五,未及加冠,即使新立公子為君,也輪不到你吧?

況且你與王姬行不倫之事,世人不知,安能瞞得過我?”

“華大夫,我可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公子鮑提醒道:“除掉宋公對你我都有好處。況且我此行並非為人主之位而來,大夫大可放心。

至於倫理之事,鮑素來不以為念。古時伏羲女媧,兄妹相合,天下之人亦尊崇相加;晉文公在位之,納其侄媳懷嬴、文嬴、辰嬴三人,也無人詬病。所謂周禮,不過是姬姓之人所擬定,我們子姓之人何必尊崇?《禮》曰:‘同行不婚。’而我宋室風俗,多有同姓伉儷,此所謂親上加親,違背周禮,又有何不妥?

以我觀之,床第之間,隻要琴瑟相和,感情相投,不論性彆殊異與否、年齒相稱與否、門第相對與否、父母相許與否,皆無不可。

善於養馬之人皆知,子馬與母馬回交,血統愈純,所誕多良種。由此可知之,回交,天道也。馬是如此,人亦作如此!”

公子鮑振振有詞,駁斥得華禦事說不出話來,隻能佩服不已。他惋惜於母親、祖母早逝,沒有給他實踐驗證的機會。

“既然不是為了君位,公子何必甘冒奇險,光臨寒舍?”

“特為麵刺令而來。”

華禦事聞言憂心忡忡:“我也深患之。隻恐怕宋公折節下交,深得人心。”

“華大夫,我早有成策在胸。”

“哦?”華禦事洗耳恭聽。

“倘若任由宋公招賢納士,確實棘手。但我等可以‘反麵刺擴大化’。隻是苦於鮑年齒太小,未能開府,收攬家臣,請華大夫助我一臂之力。

倘若事成,宋公非但不能察納雅言,簡拔忠義,反而親佞遠賢,阻塞視聽,終至人心離散,怨聲載道。”

華禦事附耳,公子鮑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華禦事撫掌盛讚:“大善。我有一家臣,他本是孟諸澤裡的餓殍,家父行獵時,偶遇搭救,施以恩惠,贍養其母,故而對我家忠心耿耿。

此人善於間諜之道,倘若以為內間,大事必成。”

“願聞其名。”

“薛檜,字鬆身。”

……

“善,大善!”

宋公禦在宮內大笑出聲。他的身邊,新任的司宮忠心地侍奉於他,而在宋公跟前跪坐的,是第一個因為麵刺令而被傳召入宮之人。

“鬆身,你是一個賢能的人。從今天起,你不再是一介白身了,從此以後,你就是薛大夫了。”宋公下令,拜薛檜為新的司寇。

就在今日,司宮奉宋公之命,查訪宮內眼線,司宮於是派出寺人跟蹤可疑之人,果然發現耏寬今日秘密與華府之人有接觸。耏寬被擒後,大刑相加,他與華氏的關係遂為司宮偵破。宋公大為光火,下令罷免華禦事一切職務。

“果然是‘十步之澤有芳草,百裡之地有遺賢’。”宋公禦對新司寇很是滿意。薛檜的上書,和長丘家宰管理的執政理念,如出一轍,很符和他的胃口。

“君上謬讚了。管仲之治,天下聞名,臣下也不過是學了點皮毛而已。”薛檜心中竊喜,沒想到恩主給他的任務這麼容易就完成了。

恩主告訴他,宋公禦的家臣多是齊國人,宋公王臣未死之時,宮中眼線聽聞王臣、車臣兩兄弟曾經相約辯論管仲的奢侈之論,隻要能夠上書陳以管仲強國之策,宋公禦定然如魚兒上鉤。

恩主斥重金買儘市麵上所有述及管仲、齊桓的書籍,薛檜長於記憶,不負所望,隻消及個時辰,就能如數家珍。

宋公禦本來就羨慕管仲、齊桓君臣相得,他以為齊桓公小白,不過是一介尋常公子,平平無奇,隻是采用了管仲的策略,就足以稱霸天下。他宋公禦飽讀詩書,又沒有齊桓公打仗拉跨、好色成性的毛病,比起齊桓公,不知道賢能多少輩。

人能是,我亦能是。他堅信自己若能選賢用能,對自己親手提拔的臣下,放開手腳,親之信之,那些做臣子的一定會銘感君恩,像管仲報答齊國那樣,回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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