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手下的武士一直維持著高強度的射擊頻率,兩側的匠人們無不瞠目結舌。
為什麼司寇衙門有這麼多戰車?這麼強的武備?難道是消息走漏了?
穿陣而入,透陣而出,戰車所過之處,無不是哀嚎陣陣。墨點的人呆若木雞,初次見血的工人們,無一不是口中無唾,手中拿不穩武器,兩股戰戰,甚至來不及發出刺激大腦的狗叫聲。
“誅滅昏君,靖難戡亂!”
司寇見一波衝擊殺傷甚爽,得意洋洋地大喊出聲。墨點聞聲驚愕不已。
“怎麼回事?司寇要殺昏君?什麼情況?”
短暫的上風後,司寇無意間瞥見驚異不定的墨工正和被鮮血殘骸震懾的公子卬。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在這?”司寇也訝然。
城內殺聲大作,薛檜原以為是華氏大兵開到。按照當初他與華禦事的約定,一旦戰起,他就從城中殺出,裡應外合攻破都城。眼下城內處處烽火,正當其時。此所以司寇衙門私藏甲士。
“莫跑了司寇!”
墨點拉開弓弦,決然反擊。短暫的僵直之後,墨點也甭管許多,放下思緒,專心射擊。司寇終將是所有人的敵手,宰了他總歸是計劃的一部分。
追風的箭矢沒能射中,被車廂兩側的青銅護具格擋。差點被流失奪命,司寇也一身冷汗,催促禦者縱馬驅馳。
沿途的工人們,均不是戰車的一合之將,飛馳的戰車在街道上肆無忌憚。一個工人鼓起血勇,挺著長矛抵擋在戰車前,試圖用命,帶走一匹駟馬。
司寇把修長的車用銅戈向前一指,一寸強,一寸長,工人的矛未及馬身,就被紮了個對穿,司寇熟練地一擰,一拉,戈頭轉出一個偌大的血窟窿,就把銅戈輕鬆從肉體中拔出。
工人見狀無不憤慨,可是戰車已經載著塵土滾滾而去,追之不及。再過一陣,司寇從遠處掉頭,殺氣騰騰地奔馳而來。
“可惡!”墨點又是一箭落空。
平地射殺車上的甲士委實不易,五十米開外,即使射中,也因為距離太遠無法穿甲;五十米內發矢,射擊的窗口也實在太短,奔騰的戰車時速二十,留給墨點出手的時間不多。箭矢在空中飛行的速度約有六十米每秒,墨點還要估算速度,計算提前量,稍有差池,就會虛發。
工人們無可奈何之際,熟悉的狗叫聲又從公子卬喉頭響起。目光不可避免地被公子卬吸引而去,司寇再次攜著滾滾黃塵奔來。
“三公子,危險!”
“三公子,小心!”
四麵儘是焦急憂懷的呐喊。
公子卬站在路中央,一身白甲,右手持矛,兩腿前後分立,左腿伸直。他長籲一口氣,放鬆自己的左臂,向下伸出大拇指,垂放在軀乾的左側。
司寇的身形在瞳孔裡逐漸放大,得意洋洋又欠揍的嘴臉愈發清晰,一支箭矢射在公子卬跟前,他視若無睹,把力量凝聚在右半身,通過核心肌肉,把下半身的力量傳遞到上身,右直臂加速,手肘內抬,高過雙耳,胸大肌一個使勁,手肘在最高點釋放,手中的銅矛淩空飛出,迅如閃電。
飛奔的駟馬絲毫不知危險將近,筆挺挺地向前邁開蹄子。隨著三聲哀鳴,一匹駟馬的前胸被刺了個對穿,此為馬之心肺所在,頓時鮮血噴薄,駟馬嗚咽一聲都發不出,轟然倒地,同車的另外三匹駟馬齊齊作聲,戰車霎時間失去平衡,斜斜翻到,車上的禦者、車左和司寇被慣性力重重甩出,砸在地上七葷八素。
“嗷嗷嗷!”
公子卬抽出短劍奔向司寇墜處。
“我今日落到這畝田地,伯兄慘死,都是這廝構陷!”公子卬懷著滿腔仇恨,大踏步上前,司寇來不及做出任何抵抗的姿勢,鋒利的劍尖已經貫穿鎧甲,戳在司寇的肺葉。
殷紅的血,宛如小溪,從司寇的口鼻、甲胄處涓涓淌出,溫熱的液體將公子卬的下履浸透,公子卬滿眼都是近在咫尺的猩紅,司寇痛苦而猙獰的眼神直直盯著他,宛如修羅。
從未殺人的公子卬魂飛魄散,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四周的工人們見狀興奮地大呼,有樣學樣把餘下的車兵紛紛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