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狂飆的兩軍中,那些倒黴的、隊尾戎騎,不是被挑落馬下,被疾馳而過的馬蹄踏成肉泥,就是被長矛刺了個對穿。
沒有馬鐙借力的戎騎根本無法在高速逃竄中,用箭矢、銅劍反擊。在這種毫無危險的追殺中,墨點一馬當先,長矛飲血。一個戎騎,惶恐中頻頻回顧,墨點縱馬從他身邊馳過的時候,一矛把臟腑都捅了個對穿,猩紅的碎肉滾落塵埃。
“中——”戴拂痛快地大叫了一聲,墨點氣力殆儘的時候,輪到他一展雄風,在大順風的收割中,他也斬獲頗豐,直感到全身上下遍布淋漓暢快之感。
少數幾個不忍拋下袍澤的戎兵冷不丁放低馬速,使出“回身箭”嗖嗖射向戴拂的軀乾,毫無疑問無力地被甲胄彈開,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引起戴拂的注意和殺機。
戴拂隻感受腋下一滯,偌大的人頭從馬背上滾落,這些藝高人膽大的山戎來不及提振馬速就隕落塵土。
一行人狂飆突進,肆意殺戮的時候,楚丘城上密密麻麻都是瞪著眼向下觀看的武士,越來越多的觀眾中,相當一部分是城外大戰時候的車兵,抑或是家中父子、兄弟。
戎人都溜出弓箭的打擊範圍了,守衛也束手收箭,瞠目結舌地觀看千載難逢的大戲。
一群數量龐大的狠角色在前麵玩命地跑,一群更狠的角色在後麵拚死拚活地追,裝備馬鞍的宋騎總能一口一口吃掉掉隊的戎人,武功看著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幕——兵敗如山倒,但倒得遠遠超出了他的思考能力,再次喃喃道:“原來近戰騎兵強悍如斯!”
追擊直到馬力漸漸不支,凶神惡煞的三人才撥馬折返。西城門被緩緩打開,楚丘上下爆發出了齊聲的歡呼,一行騎兵的影子悠悠踱入。人們都望著三名騎士,他們身上的氣息仿佛與初來乍到時截然不同。銅甲和坐騎已經被徹底染成血色,隨著馬匹顛簸,不斷有血從長矛的鋒刃滴落出來,滴答在地上。
“威武哉。”
“大丈夫當如是。”武人們不吝讚美。聞訊趕來的國人、野人都興奮不已,今天的損失微乎其微,大都是不值一提的輕傷。一天之前,山戎還是不可戰勝的神話,如今屠殺他們的獵人一個個都完好無損,如此輝煌、輕鬆的勝利,讓每一個人心情舒暢,人人都在高談闊論,放聲歡笑,嗓門更是一個比一個洪亮。
“楚丘,有救矣!”上至於大夫、士人,下至於庶黎,臉上都洋溢著紅光。
三個英雄滾鞍下馬,衝著公子卬抱拳道:“幸不辱命!”
……
墨點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揩淨頭盔,單手扶劍,跟著兩位公子和兩位戰友,大踏步走入武功的議事廳,與會的武氏家臣人人昂首肅立,與青鬆一般站得直直的,滿屋的目光目光炯炯地注視過來,猶如點點繁星。
“速速為諸位英雄賜座!”上一次議事,五人根本沒資格與會,他們隻是礙於公子江的交情與信義,難聽點說,就是收容的流亡難民。如今,榮為座上嘉賓,此後還將是拯救三萬生民的希望所在。
武功滿臉欣賞地低聲喝到:“三位壯士真可謂一身是膽。兩位公子智慧過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
“英雄好膽!”
“公子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