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大司寇乃齊人,天下皆知齊國最不講規矩,視成規如糞土。齊人之兄長,寢其胞妹,魯君使齊卻被錘殺於車廂。與之相比,大司寇當然覺得囚個使者沒什麼大不了的。殊不知,我宋人自有國慶在,最是講信義規矩不過。公然囚使之事,若是傳揚出去,即使內亂為之平定,又如何能取信於民,招來他邦之行人呢?”
“你休要胡言,不講規矩的隻是齊襄公一人而已,莫要攀扯上全部齊人!”管理勃然作色。
使者嘿嘿然:“急了,大司寇著急了,莫不是被撓到了痛處?”
“夠了!”宋公結束沉思,“公子卬的花招還不曾接下,爾等倒是自己窩裡鬨了起來,成何體統?公子卬費儘心機把人送進來,豈會真的是為了充好人,救疾救苦?孤料定他不會真心解救,以孤推之,此二人名為良醫,實為內應,大搖大擺入我營中,窺探虛實。”
宋公一言,使者滿頭霧水:“虛實?什麼虛實?”
管理道:“這個,你不必知道。”說罷,他衝宋公拱拱手:“君上,我看他出使楚丘,多半身心俱疲,不如先請他下去歇息。”
“君上,這……”管理似乎知道些什麼,而自己不知道,使者心中一蕩。眼看因為信息壁壘,管理擺明了要把自己一腳踢出局去,他才意識到什麼叫官大一級壓死人。
宋公允之,兩個持戈衛士從帳外被喚了進來,一左一右杵在使者的身邊。
“足下請了。”
形勢比人強,使者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最後望了一眼帳內。管理老神在在,袖手瞑目,坐等使者出局,兩個衛士滿臉不耐,宋公也沒有抬起眼皮多看使者一眼。
唉,沒有辦法,被排擠到心腹圈之外,即使自己多次冒死持節。使者既是不甘,又是憂心忡忡:“可我的弟弟又該如何是好哇?”
……
“公子卬起疑心了。”
“君上明見萬裡。”管理附和道:“公子卬小小年紀,心眼忒多。”
“不管怎麼說,孤這個侄子業已是萬軍之主了,稍稍性差糾錯,即刻就有覆軍之危、夷城之虞,他多長及格心眼亦在情理之中。”宋公話鋒一轉:“或許孤將此二人扣在軍中,不使放歸,公子卬即可知道孤這是將計就計,就絕了攻打我營的心思。須設法打發了此二人,打消公子卬的疑慮,好誘使他上鉤。”
楚丘城牆不高,但無論如何也有一萬民眾堅定地協助城防。宋公認為,能誘使敵人出城野戰,總比喋血強攻要好得多,畢竟公子卬並不是他唯一的敵人,楚丘城背後的公族才是最棘手的敵人,絕不能給其喘息之機。
“理明白了,理這就下去安排,定教兩個細作隻看見我們羸弱的病患,他們休想探聽到不該知道的情報。”管理覺得自己隱隱約約跟上了宋公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