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馳道:“三公子固然不會加害各位。可足下若再不投楚丘,多半會有不忍言之事。”
武馳眼神瞟了瞟一旁的貳廣兵,不便直言,隻是提醒。
留下來的無甲兵不解其意,仍然固執己見。
武馳歎息一聲,不再強求。
……
武馳帶走了大半的伐木者。僥幸存活的貳廣兵聚在一起商議。
“我等奉命在此監工、守衛。如今逃人甚矣,如果你我兩手空空回去複命,恐怕君上會問罪。”
“所言甚是,我看,多半會被褫奪鎧甲,戰後驅逐出軍隊,乃至宋國。”
沉默。貳廣兵有了失業的風險。一箭不發,就灰溜溜回去,會被視為無膽鼠輩。哪怕回到齊國,隻要旁人做點背調,就會知道他們的前科。
遇到敵人無拔劍之勇也就罷了,就連發出信號箭的膽魄也做不到,哪有不開眼的大夫會用他們為門客?
“等等!這些右師的人,無論叛逃的,還是留下的,都是商丘的人對不對?宋公也不認識他們對不對?這些人和我等一點交情也沒有,萬一他把我等的所作所為說了出去,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相反,我等隻要把他們,唔”說話的人比了個割喉的動作:“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你等看怎麼樣?”
其他貳廣兵斜了留下的伐木者,眼睛裡先是不忍,後世決絕:“就這麼做了!他們不死,倒黴的可就是我們了!”
宋人謀殺宋人,或許有同胞之誼的心理負擔,但貳廣兵都是齊人。
留下的伐木工無一幸免。貳廣兵謊稱楚丘兵來犯,他們拚死抵抗,伐木工趁機溜走,貳廣兵也顧不得逃兵。
他們把砍下來的人頭包裝一二,說是斬獲的楚丘逆賊。
宋公獲悉,喜出望外。“孤豈會怪罪你等?區區幾十個逃兵而已。你等能殺傷楚丘騎兵,已是天大的好事。”
宋公沒有識破殺良冒功的伎倆。他長年在長丘戍邊,在商丘為君時,也久居深宮,批閱奏章,不下基層,哪裡識得麵孔?
先前薛檜吃準了這點,能在商丘興風作浪,現在貳廣兵一樣能蒙蔽他。
宋公的心情好的出奇。連日來兵丁出奔,屢計失敗,難得好消息上門,遂對立功的貳廣兵大加褒揚,功勞簿上橫添一筆。
“總算挫敗了楚丘騎兵的囂張氣焰。”宋公正要下令,把這些不知死活的楚丘兵的人頭插上槍尖,掛上營門之上,一則振奮士氣,二則向敵人挑釁。
這種低烈度的消耗戰對人數占優的宋公方有利。
“立功”的貳廣兵頓時臉色大變,忙不迭勸諫道:“君上不可!懸人首級令烏鴉啄食有失陰德。城濮之戰前夕,晉曹交手,曹侯懸戰隕晉兵之首級於城頭,引的天怒,遂至於猖獗,兵敗國破,不可不察啊!”
宋公遂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