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保護主上”,左師官兵猶如受驚的刺蝟,緊緊圍繞在溷廁一隅,拔劍的,抽戈的,寒光紛紛對外,猶如刺蝟的針芒。
行軍不披甲,披甲不行軍,除了外圍負責警戒之人。幾十公斤的青銅甲擱誰身上,體力也是蹭蹭掉。因此,行軍過程中,鎧甲都盛放在輜車上,一旦接敵,由外圍之人暫時拖住,無甲兵快速幫助精銳完成披甲,這一過程長則一刻鐘,短則幾分鐘,全憑訓練和默契。
宋公兵力一分為二,後隊的公孫友竭儘全力尚且不一定能獲勝,何況此時境遇。
“大司寇智不及人!”公孫友一邊甩鍋隊友,一邊吩咐穿雲箭上天。胡亂分兵,兵家大忌。薩爾杵之戰,明軍兵分三路,被逐個擊破。軍議時,公孫友就提出過異議。但他隻是反對,如何應對連綿騷擾,公孫友亦計窮。既然計無所出,宋公自然采納管理的滾筒撤退。
平地裡遭遇伏擊,沒有任何工事可以依托,指揮中樞被困溷廁,旗語不通,命令不能上行下達。外圍的披甲兵隻能各自為戰,散兵遊勇被武馳帶著氣勢如虹的騎兵橫隊一次次衝擊,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紛紛披靡。
“大人!”
“救命!”
武馳的攻勢猶如抽絲剝繭。他瞪大了眼睛,搜尋場上有組織的抵抗,一個個披甲的伍、什被打散,爭先恐後地向溷廁方向逃散。未完成披甲的武人有零星的鼓起勇氣向人馬俱甲的楚丘兵抵抗,被毫無懸念地製服,餘者皆謹慎地團聚在溷廁外,一圈又一圈。
最終溷廁外被徹底肅清,大股的兵力像甜甜圈般,蜷縮在溷廁一隅。
戈尖對外,人不著甲,且數目繁多,自發結成圓陣。武馳知道困獸猶鬥的道理,不願意下令對背靠廁所的人海發起衝鋒——公子卬教導過他,困獸猶鬥,遇小則怯的道理,遂發弓矢,一箭箭地悠悠射去。
左師武人不得不竭儘全力防守,全神貫注地把飛來的箭矢一隻隻打落。
“這何時是個頭哇?”公孫友左右無不手心捏汗,穿雲箭一隻隻催命般地向天上飛,但援兵遲遲不見,自己這邊乾挨打,不還手,純純的靶子。
“這何時是個頭哇?”武馳亦作如是想。射了半天,不得戰果,眼看箭囊即將空空如也,隻好勸降。
“小子武馳,敢請左師大夫出來答話。”
公孫友已經披掛完畢,左右紛紛勸阻他,不可以身犯陷。上天寫字知會他,武馳將敗他於此,興許一出去,就麵門中箭。
公孫友答道:“楚丘兵的射術,我豈有不知?射不死人的。況且此舉尚可以爭取時間。”
大踏步而出,公孫友見到一個胡須都沒長好的少年,驚詫萬分。
“你就是武馳?”
“如假包換!”武馳胸口一挺。
“你是來勸降的吧?”
“左師大夫可願降乎?”
公孫友答道:“公子杵臼可曾稱公?”
“未曾。”
“公子卬可曾道寡?”
“未曾。”
“既如此,卿大夫隻可降公侯,不可降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