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瞪大了雙眼,滿眼不可置信地倒在宋公的身前。
“此人乃是賊人潛入的奸細!業已伏誅。”宋公大聲地解釋道:“左師因路途坎坷,尚在支援路上。諸君勿受其蠱惑。
等援兵一到,定能殺散賊人。”
擦乾血跡後,宋公憂心忡忡,欺眾收心是一回事,突圍又是另一回事。他忙不迭召集管理與公孫元商議對策。
負責傳喚之人久不至,宋公有著不好的預感。他親自往右師的大帳方向走去,卻見右師官兵打開轅門,正悄然向北麵開溜。
其中,公孫元的身影尤其惹眼,人高馬大,左右雲從。
宋公大聲喝止:“右師何故叛我?畏敵懼死耶?富貴相許耶?”
右師家宰朗聲道:“如若怕死,早降於楚丘兵敗,如若羨富貴,早隨公族而逆,何必留作今日?”
“既如此,何必要走?且留下,堅持一二。他日,定不相負。”
家宰含淚答道:“君上早已相負,何談他日?”
家宰告訴宋公,當初右師的甲士忍著恥辱,為宋公伐木,貳廣兵殺良冒功,宋公反為其張目,嘉獎有加。
“貳廣所殺之人,絕非楚丘之兵,而乃右師車兵。我等與之朝夕相處,宋公不識得,我等如何不識得其首級?”
“果有此等事?”宋公陷入震驚,他從未想到過,對楚丘作戰的唯一一次勝利竟然是造假的產物。本以為宋公會陷入深深的自責,家宰轉過身,抓緊時間跑路,不想統治者的反思隻有一二息之短。
宋公回過味來,麵如陰霾,從箭囊中取出一支,搭上弓箭,一聲哀嚎,右師家宰背心中箭,捂著傷口,想咒罵昏君,但肺已然受傷,突然使更多鮮血從口中喋出。
“住手!”管理遠遠目見,疾疾而來:“萬萬不可啊!君上,秦穆與晉文尚且好聚好散,況且今日我等有過在先!”
宋公才不管燭之武退秦師後,晉文公放棄攻打秦軍的“三不可”原則:“縱然是孤不是,逆孤者,亦當死!”
“君上啊!”管理隻感到眼前一黑。
“公孫元既不為我所用,益不能為公子卬所用!一時之仁,以眾資敵,孤不為。”宋公傳令貳廣,全力攻打離營的右師嫡係。
宋公衝了上來,兩軍殺成一團後,武馳緩緩地靠近戰場,停在了貳廣的側翼。右師被殺得人仰馬翻,宋公卻收了全力追擊之命,望向武馳的眼裡充滿了忌憚。
右師的潰兵趁機從品字形排開的楚丘軍縫隙間逃開,貳廣兵的眼裡原本殺出血絲,此時就是最勇敢的武人,心中那團求勝的火焰也被澆得熄滅,隻剩下徹底的冰涼。
悲鳴此起彼伏:“楚丘兵來了,如之奈何?”
“退兵。”宋公不甘地捏著羽箭:“退回營寨堅守!”
因為是倉促投入戰鬥,貳廣的陣型一塌糊塗,對上如牆而列的馬鐙騎兵,毫無勝算。奇怪的是,楚丘兵似乎並沒有抓住這個機會,他們老神在在,仿佛手裡還捏著未知的底牌。
管理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宋公卻趁機鼓舞軍心:“孤笑那武氏寡智,公子卬少謀。此時不趁機取勝,待我整整之師修養再戰,定能一股殺回亳邑!”
金聲大作,狼狽回營後,宋公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揪出當日殺良冒功的貳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