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一揮手,作彆人海。公子卬發兵向北,徒留墨點、戴拂、莊遙在都城。墨點是都城的工正,莊遙是染人,他們並不是隸屬於公子卬的家臣,在國內是有編製的,自然是不隨軍。墨點作為朋友還給公子卬送彆,手裡捏著柳枝,古人以楊柳依依,以示離彆的不舍。莊遙人都沒來,還差人留話:“太傅若是沒死,日後自會相見,沒必要送行;太傅要是戰隕了,也不差多見一麵,反正以前也見夠了。”
戴拂主要負責情報工作,潛伏在都城裡麵,監視鱗氏,出征就白費大好的布局了。
……
軍隊開赴到長丘城外的桑林。長丘位於現在河南省封丘縣。河南古稱豫,隻因此地水草肥美,有大象棲息,長丘概莫能外。管理和田單早就和公子卬說過,長丘的地理風貌。
“當初先主在建城選址時,”田單一直很坦率地稱呼廢公為先主,但管理卻堅持在公子卬麵前稱之為廢公:“特地挑選了此地,有大河(也就是黃河)從南麵灌溉,可以植粟麥;有桑林茂於左右,可以作衣裳;有黑水潺潺,可以製造墨水,興文教。”
“黑水?墨水?”公子卬不由得想起了宋朝的沈括,他在《夢溪筆談》中就記載了某處有石油,宋朝人用石油來製作墨水。
聽說中原地下是很大一塊油田,莫非現在這塊油田還是露天的,直到千年以後方才乾涸?如果這是真的,長丘可真是塊寶地。
管理建議先在桑林裡麵紮營:“太公兵法雲,逢林莫入。這是因為茂密的樹林可以遮擋視線,便於埋伏兵力,長狄即使發現我等,也不懼他。”
公子卬想起了劉備被火燒聯營,謹慎道:“倘若狄人用火攻,如何是好?”
管理哈哈大笑:“火攻,如何攻呢?狄人可不似太傅,有紙張,發明了火折子,可以隨意引火。他們的引火之物隻有陽燧,也就是銅鏡以陽光取火,這可是需要一段時間,我等難道是死人麼?見人掏出陽燧,不知道以箭射之?除了陽燧,那就是擊石取火,太傅你是擊石取火過的,叮叮當當,遠近皆知,也容易防備。
況且縱火之術,引火倒是其次,難的是如何令火勢快速蔓延。狄人不植鬆樹,自然也沒有大量的鬆脂,如何壯大火勢?且以鬆脂之昂貴,即使有人賣於他們,他們也買不起。”
公子卬恍然大悟。漢朝以後,常有大規模火攻的戰術,是因為張騫出使西域後,把芝麻等油料作物引入中國,方才具備快速壯大火勢的能力。公子卬自己也儲備了一些鬆脂,不過價格非常昂貴,每千克鬆樹身上隻能提煉出0.1克不到的鬆脂。自然不同擔心步了劉玄德的“後車之鑒”。
書載:“先王之製,大不過叁國之一,中不過五之一,小不過九之一。”宋都按照周禮的規定,占地麵積不能超過方九百丈,約合3.2平方公裡。然則平王東遷以降,王道衰微,商丘因此擴大到了10.2平方公裡。
而長丘城作為宋國城邑中最微小的十室之邑,麵積不超過兩平方公裡,被長狄們連營、團團圍死。
“賊不通兵法,不知道圍三缺一。如今長丘城生路斷絕,闔城百姓,包括本來忠誠可疑的野人,都隻能奮力守城,摧城拔寨的難度陡然躍升。”蕩虺從戰略上鄙視了對手一番。他最近才剛剛在公子卬的教導下學了點兵法的皮毛,現在就出來沾沾自喜。
公子卬笑笑:“華夏士子是普天之下,第一個研究兵法的民族,在未來兩千五百年,也因兵法稱雄於世,狄秋安能與我輩相比。”
蕩虺撇撇嘴吐槽道:“說得好像老師還通曉未來數千年一樣。”
公子卬嘴上噎住,心裡辯道:“我就是知道。”
夕陽西下,公子卬等到天黑才準備進城。帶來的千騎,公子卬自領百騎,外加少量輜重車,從狄人聯營的縫隙中穿過去,欺負的就是狄人不能夜戰的短板,隨行的還有蕩虺、管理。
剩下的九百五十精騎,由武馳、田單負責指揮,駐紮在桑林,以為策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