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馬奴和製作弓矢的手工藝者是輔兵中的技術人員,還有比他們更慘的。無技藝人員承擔了部落裡的一切粗活,吃食都沒有馬奴的一半,他們大多沒到大學畢業的年紀就死於營養不良。
在狄人部落,一個人的未來在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固定下來。很少有男輔兵能結婚生子,他們都是消耗品,絕大多數的新生兒都是純血長狄男性的後代。狄男和狄女生下的孩子被培養成族中的戰士,狄男和混血、擄掠來的、拐賣來的女子生下來的孩子,男的淪為輔兵,女的淪為混血女奴。長狄像釘子一樣釘在宋國西北境,因此被擄掠、被拐賣來的女子多為宋女,連帶著他們的孩子既會狄語,也懂一點宋語。
戰俘營裡的這些輔兵,如公子卬預料的那樣,是武馳最積極的響應者。
他們有宋語基礎,學的夠快,願意和看守他們的宋人交流。他們原先過著農奴的生活,現在一天隻要工作四個時辰,工作強度也大大減輕,也沒有人揮舞著皮鞭對他們凶神惡煞。他們的口食也得到了質的提升,原先骨瘦如柴的體格慢慢增長了肌肉。更彆說超額完成工作還有椒鹽肉、燒酒這樣的奢侈品。戰俘營裡的生活是他們曾經夢寐以求的,現在一場戰敗就得償所願了。
狄人輔兵在戰俘營裡的地位蹭蹭上漲,地位居然淩駕於原先對他們頤指氣使的狄人武士了。
公子卬早知道狄人營地裡有這麼一個被壓迫群體,因為他看過恩格斯的著作《家庭、私有製和國家的起源》,隻要是尚未進化成國家的父係氏部落,都有這樣的現象存在。曾經西班牙人殖民南美的時候,白人和當地印第安人的後代被叫做克裡奧爾人,是殖民地種植園裡牛馬的主要組成部分,他們的處境和狄人輔兵一模一樣。
狄人輔兵在宋語學習班上總是學的最快,成為狄人中的學習委員、班長;他們乾活也比狄人武士賣力得多,武士們本來就不善於勞動,對粗活累活也不熟稔,於是被提拔為生產隊積極分子的都是狄人輔兵;武馳也特彆中意狄人輔兵,因為狄人的養馬術、弓箭技藝,輔兵都會,屬於掌握生產力的J級,優質的統戰對象。
狄人輔兵的經濟、政治地位提高後,對曾經的武士老爺也不再卑躬屈膝,有的過去被欺負狠了,甚至專門打武士的小報告。武馳感覺管理地越來越輕鬆了,戰俘營不但產能快速提高,心甘情願被同化的狄人數量也愈發增長。最重要的是,狄人之間J級對立的形勢愈發明顯,狄人武士甚至沒工夫敵視宋人,因為曾經的農奴成為了他們的主要矛盾。
J級鬥爭,一抓就靈。
正當戰俘營向欣欣向榮的方向發展時,忽然有人報告公子卬——有人蓄意謀殺戰俘。
謀殺現場是一片狼藉,地麵上殘留著斑駁的血跡,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戰俘營中央躺著一名狄人武士,他的眼睛瞪得銅鈴似的,臉上還帶著驚恐的表情。
死者的身上有一處致命的劍傷,血液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狄人們都聚集在現場,不僅狄人武士心有戚戚,就連原本歸心宋人的狄人輔兵也兔死狐悲,心有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