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哥兒便擦著眼睛跪倒在了紀桃榆跟前,孫氏道:“還不同桃哥兒好生致歉。”
餘夏在幾雙眼睛下,覺得屈辱的厲害,小哥兒的臉皮薄,此刻簡直渾身都是火辣辣的。
他不敢看紀桃榆,隻能斂著頭,帶著哭腔道:
“桃哥兒,那日我不該害你落水丟人的,是我叫豬油蒙了心智,你落了水那一刻我心裡其實也慌極了,可是榜下擠得厲害,一下子便把我給推著走了。等我再跑回來的時候,見著你幸得已經被人給救起來了。”
“我心裡害怕的很,回來以後吃喝睡不下,越想越是失悔,這朝前來同你賠罪,是我不好。”
紀揚宗和黃蔓菁頓時明悟了原由,不由得大驚失色。
“你這孩子怎能這般!桃哥兒自小身子便不好,你害他落水不是要他的命嘛!”
黃蔓菁氣急,也顧不得平素裡的鄉親,徑直便叱聲問起罪來。
紀揚宗也是眉頭夾得起溝壑:“太不像話了!兩個人好好的一同結伴去城裡,怎乾這種事!”
“這孩子該打該罵,我得知事情便狠狠的打罵了人,想著要緊的還是同桃哥兒賠罪,這便提著人過來了。也是我管教得不好,叫他做出這般損德行的事情來,往後定然叫他在家裡好好習脾性。”
孫氏提了一籃子的雞蛋和兩隻自養的老母雞:“自知對不住桃哥兒,一點薄禮還望收下補一補身子。這害得桃哥兒傷病,此番一應的醫藥錢我們都賠。”
紀揚宗和黃蔓菁心裡生氣,可見孫氏一應賠罪禮數又做的全,一時間倒是讓他們不好破口苛責。
遂轉看向桃榆,看他是什麼個意思。
桃榆先前沒有告訴爹娘便是怕他們擔心為難,沒想到孫氏挺是聰慧,徑直便來當著他爹娘賠罪了,索性一次性說乾淨,省的心裡不安。
難為天下父母心,如此看來,這事兒也不是孫氏授意餘夏去乾的。
他看著地上跪著直哭的哥兒,道:“我現在還好端端的站在這兒,夏哥兒勿要僥幸說總歸是未有害得我如何,小禍未能釀成大禍是因為有義士相救我才幸免於難,想必夏哥兒也見到了是誰救了我,此後還望彆同人費口舌宣告這些事情,害得好心人徒惹事端才是。”
“他定然不會亂說的,這事兒本就是他不對!”
紀桃榆看了急慌慌替餘夏說話的孫氏一眼,孫氏見狀悻悻閉了嘴。
“我、我明白,這件事情再無旁人知曉。”
餘夏小心翼翼道:“以後、以後我也不會再有不該有的心思。”
“既是如此,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夏哥兒,你起來吧。”
“多謝桃哥兒寬宏大量。”
孫氏見桃榆沒有死擰著這事兒不放,長鬆了口氣,上前把餘夏牽了起來。
黃蔓菁卻是心疼自家孩子,道:“孫娘子,平素我們兩家往來的也算和諧,往後還望你好生看管夏哥兒才是。今朝能起毒辣心思,咱們一村子鄉親常來常往還有得情說,他時要是嫁去夫家,若還是此般秉性,難保不吃大虧。”
孫氏臉上火辣辣的,聽了這麼一番話心裡羞愧的厲害,卻也隻能應承:“是,黃娘子說的在理,往後我定然多費心思管教這孩子。”
餘家母子倆走後,紀揚宗把院門合上,轉頭看著坐在席棚下的哥兒,又氣又無奈:“你怎不早同爹娘說這事兒,白叫人欺負,若早曉得爹早便上餘家了,白讓他們母子倆前來哭喪落了下乘。”
“是啊!我當是你不小心失足,竟是餘家那哥兒乾得,虧得清早上還說邀你一道去城裡,早曉得如此,我才不讓你去。”
黃蔓菁心裡後怕的很。
“早說了爹娘前去餘家理論,是要叫村裡人都曉得我落水被人撈起來了麼?若是餘家的不承認是他推的,一口咬定我是自己落得水,隻怕村裡人還以為爹娘仗著裡正的身份欺負村裡的鄉親呢。於理於名聲都不一定討得到好。”
“我起初也很生氣,可冷靜下來細想一通,衝動前去討公道最後反倒是會得不償失,為此才先同孫娘子支應了一聲,看她是什麼個態度。若是假裝無事發生,我也便知道他們家是什麼貨色,到時候自也會告訴爹娘,往後當如何對待;若是能回去教訓餘夏,並帶他來賠禮道歉說明還是良善的。”
紀揚宗和黃蔓菁細想下來也是如此,一頭感慨桃榆心思細密想的周道,不過卻也總覺得有些吃了啞巴虧。
“話雖如此,但往後決計是不能讓餘家那麼方便了。”
“爹,您是裡正,怎說這些話來。錯的是餘夏,孫娘子和餘叔平素也是忠厚的人,沒必要遷怒他們家裡。”
“餘夏之所以會一時起了歹心,無非也是因為尤二哥哥罷了。”
紀揚宗聞言恍然,隨後又歎了口氣:“先時便總見著餘夏出入尤家,原來還給存著這番心思。那可不行,這樁婚事不能久拖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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