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前提是他願意去做這件事,倘使不願意,即便是能讓他長本領的,他也不會讓他去。
正月年節裡這些富商多是忙碌,恰好今日十裡布行的掌櫃在,吳憐荷沒多耽擱便前去先問了一聲,那頭有空閒的話便直接帶著桃榆前去見人。
今朝錯過了商談,指不定是什麼時候掌櫃才有時間。
等吳憐荷口信兒的功夫,桃榆喝了點茶水。
“吳三姐姐為著咱們的生意跑前跑後的,往後你可得好好教阿盼騎馬射箭。”
霍戍應聲。
吳憐荷確也是符合趙長歲昔年同他所說的,熱心良善。
“騎射得騎才成,待從北域回來,我給他帶一匹好些的馬。”
桃榆點點頭。
同州的馬少,多是騾子,若要買上一匹好馬,價格高低還是一回事,有價無市乃尋常。
還得找到人脈才能買到。
兩人等了好一會兒,吳憐荷方才回來,眉梢之間多了些喜色。
“掌櫃的得空,走吧。”
桃榆便和吳憐荷一道前去見掌櫃,霍戍沒出麵。
十裡布行的掌櫃姓汪,單名一個隆字。
像是這般富商,除卻鋪麵的生意,還得查巡底下的產絲種麻等諸多事務,平素來鋪子裡的時間並不多。
桃榆也算是十裡布行的常客,來了許多回卻一次都不曾見過掌櫃。
原以為也就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富人,不想竟是個年輕男子,體修貌端,麵容清正,談吐亦是儒雅。
“阿楚,快看茶。”
汪隆見著一前一後進來的三個人,微微打量了霍戍和桃榆一眼,旋即熱情的招待了兩人坐。
“不曉得二位前來,頗為失禮。”
桃榆同汪隆行了個見禮,霍戍則很江湖人氣的以點頭致意。
“吳娘子在布行裡這麼些年,還是頭一回帶了親眷前來,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是我們來的唐突,還望汪掌櫃勿要見怪。”
桃榆道:“也是有幸,能今
日與汪掌櫃談生意。()”
吳娘子已經同我談了二位要的布匹料子,既是吳娘子的親眷,那也便不是什麼外人,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
汪隆道:“貨多從優,二位既是拿貨行商,我也給實誠而不繁複的價格。所有料子以市價的六成讓於二位,如何?”
桃榆聞言,把準備好的壓價的客套話頓時又都憋了回去。
“汪掌櫃爽快人,如此便同賬房先生省下一樁繁複的活計了。”
桃榆沒想到會這麼好談,不過看著吳憐荷臉上的笑容,想必是她提前便已經和掌櫃談的差不多了。
倒是借用了人情,此番沒白來。
於是乎,各檔次花樣的布匹,以先前選的基礎上又挑選了些,定了四百來匹料子。
忙活了一日功夫,天擦黑兩人方才從城裡去。
“不想咱們頭一次和十裡布行便能用這樣的價格拿到布匹,我聽人說許多走商拿到貨的價格七成八成的都有,咱們可真是沾了吳三姐姐的光了。”
去了一件事,回去的路上桃榆的心裡都是舒暢的。
霍戍道:“確是合適。”
“同州的好東西不少,單拿布匹前去北域是不是貨品太單一了些,要不然再尋看一二旁的吧。”
桃榆道:“手頭上的銀錢要是不夠,我那兒還有點,外在爹把你給的禮金也給了我,先拿去用著也不妨事。”
霍戍道:“不急,再看吧。回去先將路線規劃出來看。”
“行。”
兩人騎著馬到紀家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暗下了,院子裡點了燈。
霍戍把桃榆從馬上抱了下來,先把馬牽去了牲口棚裡,丟了兩把草給它。
桃榆站在一頭等著他拾掇好,一道進去。
方才到屋簷下,就聽見屋裡傳來了說話聲。
“先前不是說了再不出去了麼,就在村裡什麼不好,要緊早點說門親事把家安下來嘛,這朝又跟著瞎起哄鬨啥。”
“家裡既有要做生意的親眷,一道不是有照應麼。袁飛和文良表兄弟兩個一起去幫著霍戍多好,你也放心是不是。”
桃榆聽著熟悉的聲音,癟下了嘴,偏頭同霍戍說:“三姑又來了。”
自打桃榆和霍戍定了親,紀望蘭便很長一段日子沒有來過了,許是因先前說親的事情麵子上實在有些掛不住,平素最是愛往這頭來貪點小便宜的,都生生給忍住了沒來。
除卻喜宴上過來吃了飯,這還是在兩人成親以後頭一回過來。
紀揚宗緊著眉頭,七弟家的文良他倒是放心讓他跟著霍戍出去,年紀雖然不大,但踏實上進。
他不放心的還是袁家那個大外甥,有那麼個攪屎棍在,他是絕對不允許的。
可總又不能要一個去,要一個不去,厚此薄彼就更叫人有話說了。
為此也隻能橫著心道:“人手已經招齊了,那北邊什麼地方,三姐以為是去遊山玩水啊。文良也是,你爹娘是能許
() 你去那麼遠的麼,瞎胡鬨,”
“多一個人多一方助力,哪有嫌人多的嘛。再者即便是人手夠了,自家親戚多一個兩個又能如何,小六就是還見氣這上回的事兒。”
老六家的女婿要出門行商,這事兒紀家的幾個兄弟姐妹都聽了說。
紀望蘭是想兒子掙錢有出息,可卻沒想自己兒子去什麼北邊的,聽著就怪是嚇人。
得到霍戍要出遠門生意的消息時並未做過他想,可今日去老七家裡見著他們家的文良拗著爹娘要想去,就跟著過來看看。
她不過說笑一般的叫帶著袁飛一路去,順而探了探口風,不想這小六就一口給回絕了,愈見他不肯,她反倒是也就想自家袁飛也去了。
指不準兒就是想著悶聲發大財,要不然能放心讓他女婿去麼。
說著說著就給癡纏了起來。
紀文良好不易勸通了他爹娘,過來同他六伯說,不想前腳剛到他三姑後腳就來跟著湊熱鬨。
袁飛表哥什麼性子他能不曉得麼,六伯會答應他去才怪,倒是害得他也一並被拒了。
紀文良緊抿著嘴,暫時沒開口求紀揚宗,隻怕把水越攪越混。
“這事兒就說定了啊!兩兄弟都去,出去闖闖見見世麵嘛,做個生意回來發了財不就什麼都有了麼。”
“三姐,我可沒答應你!”
紀揚宗豎著眼道:“這事兒是霍戍在乾,要不要誰的,還得他說了算。”
“你這小六,他要外村的人還能不要自家親戚啊。一個上門女婿,你個做老丈人的未必還做不了主了。”
話音剛落,霍戍和桃榆走了進去。
紀文良看著回來的人,笑著喊了一聲:“桃子哥!”
又見著他身後冷臉的霍戍,登時正色了許多,聲音也減弱了不少,有些緊張局促道:“哥夫。”
桃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文良你怎也過來了?”
紀望蘭趕著道:“你倆回來的正好,這兒正說著霍戍出去生意,袁飛和文良要一道幫他呢。”
“瞧你爹還不樂意,桃哥兒,你說這是不是好事兒嘛。”
桃榆微微聳了聳肩,他可不同他三姑糾纏,甩鍋道:“他們男人的事情我也不多懂,三姑和阿戍說便是了。”
紀望蘭看著霍戍那張臉,張了張嘴,又給和尚,到底是沒太敢拿出對自家親戚那套胡攪蠻纏。
霍戍未曾多言,從身上掏出了今兒上午村裡人過來用剩下的文書紙:“要去也成,簽字畫押按個手印。”
紀望蘭見霍戍這麼爽快還有些迷惑,連忙把紙接了過來,掃了兩眼臉色就變了。
“什麼叫途中若是遇險生死自負,同行之人不加負責?一道去的怎還就不管同伴死活了!”
紀揚宗道:“要去的都簽了的,三姑要袁飛去就簽。”
紀望蘭一下子就不樂意了:“出門做個生意還立起生死狀來了,旁人也就罷了,自家親戚有必要這麼生分麼。”
說著,她拉過紀文良:“你六伯也忒小氣了些,文良,你說是與不是,其他的叔伯哪個這樣的。”
“咱們家的兩個兄弟就算了吧,傳出去不是也叫人笑話麼。”
這朝又給纏著不簽字畫押就要人跟著一道出去了。
紀文良見此卻像是撥開雲霧見青天了一般,樂道:“我聽說彆的大商隊多是自家家奴,本就拿著身契的,若是從外攬人,也都是要簽字畫押,為的也是要人下決心踏實去乾事的。”
“聽哥夫的規矩,我簽。”
話畢,紀文良便取了筆還真簽了字按了手印兒。
紀望蘭一下子傻了眼,直罵傻小子。
“三姐,你摁還是喊袁飛來摁嘛。”
紀揚宗道:“瞧文良都簽字畫押了。”
“自家人搞這套,像什麼樣子。”
紀望蘭說著說著就縮了回去,話逢轉的倒快:
“村裡也不是隔三差五就有人想去做生意闖蕩麼,看乾貨郎的,幾個掙到了錢。多是賠了本,到頭來還不是回村裡種地。”
“北邊什麼地方,戰亂之地,人又蠻橫,往那些地方做什麼生意,嫌家裡的太平日子過得膩味了不成。”
紀揚宗懶得聽她叨叨:“去還是不去嘛,兩個孩子才回來一日也累了,要簽就趕緊簽了,不簽也便作罷,也讓兩個孩子早些回屋休息嘛。”
紀望蘭厚著麵皮道:“袁飛指不準兒是不喜好這般生意的,我先回去問問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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