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戍眉心微動,他確實有再拿其他貨的意思,單布匹絲綢如桃榆所言確是單一了些。
再者山高水遠,去一趟北域所花費的時間要不少,若是所帶的貨物太少,不一定能賺到什麼。
茶葉不僅輕便易於攜帶,且都有銷路。
西北地域遼闊,可產茶地卻並不多,可對茶葉的喜好,南北之人亦然相通。
邊界牧民曾為爭奪產茶場而揮兵入境,為此還引發過戰事。
去年北域戰事高停,朝廷不僅割讓了地,也還賠付了銀錢茶葉。
可見茶與布匹都是通貨。
其實走商倒賣,無非也就是那幾樣東西占大頭。
先時無門路拿貨,未曾安排,而今方禾既尋來說生意,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他自不是什麼小氣之人,因先時喬屠子的事情還耿耿於懷。
生意都送上了門來,哪有推拒的道理:“好,可先看貨。”
方禾聞言心中一喜,他們方家做了幾代人的茶,茶量不差。
隻是江南這等繁華之地,吃茶品茶之人雲雲,市場大,可茶商亦是如過江之鯽。
要想在茶行裡冒頭,不比科考中舉容易。
為此茶商相競乃家常便飯,要爭客,爭生意。
去年底方禾定了親,家裡便著手新開了一間分號交到了他的手上,往後自負盈虧。
當是家裡給的新婚賀禮,以及往後的夫妻生活的產業。
他上頭的哥哥都是如此,成親就得一間鋪麵兒,婚後的收支都靠鋪麵,若無重大變故,家裡是不會再扶持和給銀錢的。
為著妻兒,接手了茶鋪的哥哥們都在費儘心力去經營。
方禾好不易求娶到喬巧兒,自是舍不得她受苦。
成家了就得像個真男人一樣照顧好妻兒,積攢下家業。
為此得知霍戍要往北行商,他趁著年節來村裡拜訪喬家親戚的時候,順道就過來找霍戍談生意。
談成一樁走商生意,那可比開著鋪子接待散客幾個月的收益還可觀些。
要是能穩定長久合作,更是錦上添花。
和走商有做生意的都曉得,走北域那邊的商隊是鳳毛麟角,能談成一樁不可多得。
兩廂說談定下來,明日一早前去城裡的鋪子看茶。
方禾走後,紀揚宗前來問詢,怕是那喬老頭兒又來找茬兒,得知是談生意,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生意倒是眼見的順遂,他也放心不少,用不著他操心太多,年輕人也有自己的人脈路子。
翌日,清早桃榆跟霍戍便又去了城裡。
靜園茶鋪是方氏的茶鋪,在同州裡有好幾處分號。
等去了茶鋪才發現這鋪子靠近州府衙門,便在當初桃榆落水的夾岸上。
桃榆望出去心裡都還有些戚戚然,不過說來也還真是一樁緣分。
這邊鋪麵分做兩層,樓下大堂中置有高架置放茶餅
,空曠間供客人吃茶。
後門臨河,樓上樓下憑欄間皆然飲茶觀景地,二樓上室中儘數是茶餅,就沒什麼人吃茶了,是專供人買茶葉的。
“打一壺苦茶。”
茶鋪的正門邊上開了一扇窗,外頭掛著張售散湯的牌子。
也就是說售賣壺裝茶水,行人可以自拿水壺,這邊給裝滿。
不同的茶湯價格也不同,但一般都實惠,像是提神的苦茶,三五文就能裝滿一壺。
最貴的也不過十文錢,足飲大半日。
多是些要去做活兒做苦工的人前去做工之時會要上一壺,懸在腰間喝了醒神解乏。
清早上茶鋪裡還沒什麼客,大抵也就是些這樣的生意。要等著早市過後才陸續有人來吃茶,午後的客流方才是最多的。
“同州也算是產茶大府,最有名氣的當屬黃山毛峰、祁門紅茶與六安茶。除此之外,其實旁的茶葉亦是不錯,隻是未有如此名氣。”
方禾取出了茶葉,同霍戍和桃榆泡了茶水,讓其品嘗一二同州名茶。
霍戍其實不多品出茶的好壞,相比於北域,同州這頭街邊茶館喝到的茶普遍比北邊的入口要好些。
於是他直接問茶價。
方禾與之介紹。
同州除卻幾大名茶外,茶園大多彙聚於中山一帶,那頭無數個茶園彙成片,凡是從那片過來的茶葉統稱之為同州場茶。
外在就是還有本地茶商外圈的小茶山,喚作私茶。
價格依次為三大名茶封頂,其次為同州場茶,私茶價格有高有低,高的是同州境內的大茶商,自家的茶價格淩駕於場茶之上,不過那總歸是極少數。
大多還是不甚有名氣的茶商私茶,價格是要低於場茶的,不過也不會低太多。
這些私茶種植采摘製作都是一個作坊完成,成本上要比場茶小些,即便賣出的價格不如場茶,但賺的不一定會比場茶少。
但凡是幾代人經營茶葉的商人,都會想要自圈山頭做自己的私茶,要想真正做出名堂來,還得靠自家的東西不是。
且不少茶饕,就是愛穿梭流連於品嘗私茶,尋探不一樣的味道。
再又說回價格來。
在外鄉,同州場茶便已經頗負盛名,若是手頭周轉有限,一般走商也就拿場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