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裡書院新來了二十餘名書生,這些新來的書生被編安在了一個課室之中。
主講的是位老夫子,滿腹經綸,德高望重,不過就是嚴肅迂悶了些。
書生初來乍到也都還拘謹,一課室的少年好似都衝著國家棟梁的方向認真的讀著書。
書院種種又都還新鮮,日子倒是過的快,晃眼就混過了兩個來月的時間。
轉眼迎來了煩熱的夏。
寶靖府天氣是出了名的炎熱,夏時總是格外的漫長且苦悶。
雖然長山書院位於峰頂,天氣不似山下炎熱,可到底是酷暑時節,總也受些影響。
讀書的日子難免乏味,書院又在山上,素日來除卻之乎者也外,也再沒什麼城裡能有的吃茶聽曲兒的樂子。
再遇此時節,朝著國家棟梁發展的少年們暫且劃了水。
夏日炎炎,午後的之乎者也遠勝過母親的搖籃曲兒。
“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
“所謂鳴鶴在陰,其子和之,乃便是......”
霍安定托著腮,看著講堂上的老夫子講學,配合的跟著輕晃著腦袋,不一會兒眼睛便安詳的閉了上去。
外頭此起彼伏的蟬鳴聲,聽著好似也比夫子論述的《周易》生動有趣兒的多。
昏昏欲睡間,什麼啪嗒一聲落在了桌子上。
聽見動靜霍安定睜開了像是加了兩個秤砣的眼睛,看見桌上不知怎的多了個紙團。
他抬眸環視了課室一眼,想看看是山哪邊的朋友給他飛鴿傳信。
然則巡視一周卻未得任何回應,他疑惑的把紙團撿了起來,將其展開。
霍安定瞬間睜大了眼睛。
揉皺的紙頁上赫然糾纏著兩個小人兒,眉眼皆具,身形風流,扭動的像兩條靈活交織在一起的蛇。
不單如此,竟然還上了色,畫師畫技堪稱一流。
他不由心頭暗嘖一聲,真當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這樣的東西他尚且還隻從三流上不得台麵的小話本兒裡得幸閱覽過隻言片語。
然則作為年紀相仿的同窗竟已經看上了圖畫,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也不知哪位兄台心胸開闊至此,竟將這等珍藏畫作如此供人傳閱,實在是.......
“不成體統!不成體統!”
思緒未斂,霍安定腦袋便被戒尺狠狠的敲了一下,一腦子的旖旎瞬間化作了懵逼。
霍安定虎軀一震,抬頭看向氣的眉毛要豎起來了的老夫子。
縱然臉皮再厚實保暖,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到底還是有那麼些尷尬。
他不由得乾咳了一聲,試圖狡辯兩句:“說來夫子可能不信,這個真不是.......”
“出去!”
話還沒說完,霍安定便被夫子從王的故鄉發配到了疾苦邊疆。
他抱著筆墨書本站在課室
外頭的窗邊,咂摸著究竟是哪個孫子膽敢這麼坑害他。
結果霍安定便看見了憋著笑埋在課桌前的小胖子。
他微眯起眼睛,臭小子心眼兒可真壞,看下學了不收拾他。
霍安定收回目光,便見著窗前的少年斜了他一眼,他扯了個笑,衝人眨了眨眼睛。
少年未理會他,目光淡然的落在了紙業上。
原本進課室的時候霍安定在坐在沈清月旁邊和後排靠窗做了極致的掙紮,但因為賭氣,他毅然咬牙決然選擇了後者。
起因還是書院剛開學那陣兒,老生們勾肩搭背的去澡堂裡衝澡,同霍安定指了位置,還同他說好哥兒們就該坦誠相待。
於是他轉頭便極力邀請沈少爺一起去澡堂子,然則卻被一口拒絕,任憑他怎麼撒潑糾纏沈少爺都無動於衷。
他氣,他們都出生入死了,沈清月竟然還沒把他當好哥兒們!
沈清月沾了點墨,正要錄下夫子說的要點,見著桌上便多了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