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石強弓十丈暴射,箭矢直貫入腦。鬆浦忠信和田貴生悶哼一聲就倒地斃命。
死的倒也痛快。
從戚繼光和蘭察出艙射箭,到兩個島主斃命,也就是呼吸間的工夫。
李旦的反應倒也很快,他見到變故發生第一時間就衝下高台。
“閣下!”
“島主!”
兩人的親兵一起高呼,聲音惶急無比。
首領死了,群龍無首!
水台周圍頓時一片大亂。上百個親衛無頭蒼蠅一般,一時間沒有組織反擊。
就在戚繼光和蘭察發難之際,甲板上早就準備好的兩尊虎蹲炮,也被揭開了掩蓋,露出了炮口。
這兩蹲虎蹲炮,當然是從洋山島花佛那裡繳獲的。彈藥早就被戚繼光裝填完畢,就等著點火開炮。
此時海盜一片混亂,戚繼光射完了箭,就抄起火把點燃了虎蹲炮。
在火繩已經“嗤嗤”燃起的時候,他才動作熟練的調整了射角。
僅僅眼睛一掃,就判斷出最佳射擊位置。
如今已經普及天下的虎蹲炮,可是他自己三十年前發明的啊。對於虎蹲炮的操作,天下誰比他更熟練?
沒錯,戚繼光還是個火器高手。
“轟轟!”兩門虎蹲炮,在倭寇還沒有反擊之前,就搶先發射了。
虎蹲炮雖然是機動力強的輕型火炮,可畢竟是炮,不是銃。
這麼近的距離,兩門虎蹲炮幾乎是頂著腦門轟擊,凶狠的炮子在倭寇人群中縱橫跳躍,血肉橫飛。
戚繼光轟擊的是倭寇最密集的地方。那裡有一排倭寇鐵炮手,剛準備點燃火繩槍射擊,就被砲彈轟中。
轟然巨響之中,最少有二十多個倭寇,不死即傷。
嗆鼻子的硝煙彌漫開來,伴隨著倭寇嘰哩哇啦的慘嚎。
“嗖嗖嗖嗖!”與此同時,蘭察等三人也在射箭,岸上的海盜瞬間又倒下三人。
“嗖!”年僅十二歲的嘎洛也射出一箭,正中七八丈外的海盜麵門。
她是女子,年紀又小,最多隻能開五鬥的輕弓。可是準頭卻沒問題,這麼近的距離,五鬥輕弓仍可殺人。
“嗤嗤—”幾個倭寇的鐵炮(火繩槍)火繩終於點燃,可還來不及發射,麵門上就各自中箭。
蘭察等四個女真人射箭,都是避開甲衣,直射麵門,十分刁毒。
幾個好不容易點燃鐵炮的倭寇,頓時又捂著麵門倒下,手中的鐵炮掉到地上,“轟”的一聲,居然打死打傷兩個海盜。
此時,沙船終於衝到了水台之下,戚繼光一手持鐧,一手持刀的衝上岸。
蘭察等人也都衝上岸。
剩下的幾十個倭寇海盜,頓時迎來了滅頂之災。
戚繼光和蘭察殺神一般,帶著梅赫和尼滿,砍瓜切菜一般斬殺倭寇。
麵對倭寇和海盜中的鐵甲武士,戚繼光一鐧揮出,就讓頂盔摜甲的敵人骨斷筋折。
他一手刀一手鐧,一路追殺,鐮刀般收割著一條條的人命。
倭寇和海盜簡直就是土雞瓦狗一般。
“噗嗤—噗嗤—”
“哢嚓—哢嚓—”
幾個倭寇武士一起吱哇亂叫的圍攻,卻那裡是戚繼光的敵手?
戚繼光鐵鐧一磕,倭刀就傳來即將斷裂的哀鳴。
任憑他們猿猴一般的縱橫跳躍,揮舞太刀耍弄花招,戚繼光都能準確的判斷虛實,一擋必格,一擊必殺。
幾個日本武士都擋不住他一人,沒堅持多大一會兒就被戚繼光一一斬殺。
在朱寅和寧采薇看來,義父衝上岸最多半分鐘的工夫,就斬殺了十來個敵人。
不是秒殺。是三秒殺一人。
蘭察天生神力,手中揮舞狼牙棒,威不可當,所向披靡。
他沒有練習過武技,卻能一力降十會,殺人就像打鼴鼠。
他的狼牙棒二十斤重,長達八尺,揮舞起來卻猶如無物一般,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幾乎一棒一個,掃著就死,碰著就亡。
他乾掉的人,一點也不比戚繼光少,似乎還多一個。
梅赫和尼滿手持長刀,猶如猛虎一般,也殺得人頭滾滾。
此時此刻,就能看出女真勇士和日本武士的戰力差距了。
女真人身高力量強了日本人一截,凶悍野蠻猶有過之,倭寇根本不是對手。
果然,最彪悍的還是漁獵民族啊。
此時的倭寇和海盜一盤散沙般各自為戰,幾乎陷入被屠戮的境地,隻能紛紛逃散。
最多隻有二十人逃出生天。
逃過一命的李旦眼見無法抵擋,隻能往衢山島的山上跑去。
戚繼光哪裡會放他逃走?他指指李旦的背影,蘭察就追了上去。
這個天生神力的野人女真,奔跑的速度快逾奔馬,在山林中如履平地。
李旦還沒有跑出一裡,就要被他追上。
“你是蠻子!”李旦又驚又怒,眼見無法逃脫,隻好揮刀抵抗。
蘭察劈手一奪,就輕而易舉的奪走他的刀,將他老鷹抓小雞般拎起來。
李旦絕非文弱書生,在蘭察麵前卻毫無反抗之力。
蘭察提著李旦回到岸邊,梅赫和尼滿正砍下鬆浦忠信和田貴生的首級。
李旦看著兩顆麵容猙獰的首級,驚懼之下不禁兔死狐悲。
想不到啊,聯軍去攻打岱山島,三個島主在後方坐鎮,居然被神秘人物偷家了。
真是笨人下棋,死不顧家啊。
太大意了。
戴著麵甲的戚繼光緩緩說道:“你叫李旦?你的座船呢?”
李旦指指不遠處的一艘掛著海鷹旗幟的一艘大船,“在那。”
戚繼光問道:“你派了多少人攻打岱山島?”
“回將軍話,兩艘三桅戰船,五百披甲。”
“去了多久了?”
“半個多時辰。”
“你們幾家共派了多少人?”
“一千四百披甲。”
戚繼光問了很多問題,李旦都是一一回答。
戚繼光點點頭,“俺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就看你是不是能把握的住了。”
“你可以猜一猜,俺會讓你怎麼做。”
李旦深吸一口,神色苦澀無比。
“將軍是讓在下回到前方軍中,臨陣倒戈,突然襲擊,幫助岱山島滅了鬆浦忠信和田貴生的兵馬。”
戚繼光嘿嘿一笑:“你還不笨。這是你唯一的活路,你可以選,也可以不選。”
李旦毫不猶豫的咬牙說道:“我選!”
朱寅笑著對寧采薇道:“義父出馬,真是牛刀宰雞。李旦隻要配合,就能將倭寇一網打儘。”
“哦,你知道這個李旦是誰麼?”
寧采薇搖搖頭,“我隻知道唐朝的李旦,不知道明朝的李旦。”
朱寅低聲道:“這李旦麼,後來有個徒弟,繼承了他的事業。他這個徒弟的名字叫…鄭一官!”
“鄭一官是誰?”寧采薇皺眉。
朱寅有點無語,“你不知道?就是鄭芝龍啊。”
寧采薇仔細想了想,低聲道:“鄭芝龍又是誰?有點耳熟,曆史課本上講過?”
朱寅有點自閉了,幾乎咬著她圓潤的耳珠說道:“就是鄭成功的爹啊。”
寧采薇卻是一跺腳,“原來是他爹!”
……
明月已經升到中天。中元夜的月亮,仍然是那麼圓。
月光之下的岱山島,早已經炮聲如雷,呐喊驚天。
攻島戰已經白熱化了。
聯軍七艘大艦上好幾十門大小火炮,一起轟擊海岸。數百杆火槍、數百張弓也是彈丸如雨、箭矢如蝗。
聯軍的戰船還在不斷變帆移動。岱山兵少,隻能被倭寇戰船調動,敵船變動攻擊位置,他們也要相應的變動防守位置。
可謂疲如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