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五種語言,是最有影響力的,也是使用人口最多的少民語言。
壯語(僮語)在唐朝時就開始穩定。因為沒有文言文,口語和書麵語更接近,所以明朝僮語和後世壯語,大同小異。
要說區彆,也就是方言和新詞彙的區彆。
岑秀冰聽到這漢家小弟弟居然大段說著僮語,不禁呆住了。
在她岑氏的官寨和城池中,會說漢話的僮人不少。尤其是有身份的僮家人,大多會說漢話,不然會被嗤笑沒有見識。
可是會說僮話的漢人…她還沒見過!
彆說一般漢人了,就是來過她家的廣西巡撫、巡按、布政使等漢家大人物,也不會說僮話。
靖江王府在廣西兩百多年了,也不會說僮話啊。
可是這個漢家小弟弟,居然會說僮話!
岑秀冰忍不住用僮話說道:“尊貴的戰神爺,智慧之虎啊,你不但是我岑秀冰的恩人,也一定會為岑氏帶來福祉,因為我們那麼虔誠的供奉你,每年的四時八節,犧牲從不停止,香火永不斷絕啊。”
“雖然你化身為一個漢家小弟弟,可我還是感受到了你的勇敢,仁慈,威嚴,智慧,你是奉布洛陀祖神之命下凡的智慧之虎。”
“我,思州岑氏之女,會歌唱今日獲救的故事,讓你被師公和唱詩人傳唱,敬仰…”
“如果你去了思州,我的阿爸思州之主,一定會感謝你,待你為最尊貴的客人…”
她的僮語,就像山泉一般叮咚流淌,十分悅耳動聽。
她的手按著心口,神色也十分虔誠,臉上帶著唱歌一般的喜悅歡愉。
隻可惜,她的僮語隻有朱寅一個人能聽懂。
岑氏祖上其實是漢人。始祖是狄青南征時的副將。因為軍功被狄青保舉,封在思恩世鎮獞獠。
然而五百年下來,岑氏反而被土化了,風俗語言和僮人無二。
“思恩岑氏!”朱寅聞言心中一動。
思播田楊,兩廣岑黃。
這四家,是明朝頂級土司家族。
沒想到,這個被自己拯救的少女,是思恩之主的女兒。
隆慶五年“古田大征”之後,西南土司暫時恢複了對明廷的敬畏,又聽話了很多。
但新的動亂正在醞釀之中。接下來還有播州之亂、奢安之亂等土司反明叛亂。
解決土司問題,實現改土歸流,消除西南地區長期存在的奴隸製殘餘,是個曆史課題,宜早不宜遲。
若是結交岑秀冰,將來或許能成為一個關鍵人物。
朱寅立刻說道:“姐姐太客氣了。將來我智虎長大了,一定會去思恩做客的。不,不是做客,是像歸鄉的遊子那樣,再次回到故地啊。”
岑秀冰從自己內衣中取出一塊貼身玉牌,說道:
“戰神化身的智虎阿弟,這是我的本命玉牌,一出生時就在身邊。”
“我將它送給智虎阿弟,表示對我的救命之恩,阿弟就是我的親人了。等智虎阿弟將來去了思恩,就是阿姐最尊貴的客人。”
將本命信物送給自己的恩人,這是僮家的古禮,意思是“以命相屬”。
僮家人相信,如果誰救了你的命,兩人的命運和因果就會捆綁在一起。
恩人會承擔救你的因果。而你也會同恩人的生死榮辱相連。
這叫“共命”。
朱寅接過來一看,這玉佩十分精致,上麵雕刻著一隻錦雞。
說明岑秀冰是屬雞。
玉佩上有她的出生日期、姓名、八字,還帶著這位姐姐的體溫。
朱寅看到這塊本命玉佩,神色有點沉鬱。
這玉牌上的文字,是僮文,也就是老壯文!
老壯文是方塊字,是從漢字演化而來,其實就是漢字之子,屬於漢字體係。
很多壯語文字,要麼和漢字一樣,要麼很相近,就是漢字的一個變種。
不懂僮語的漢人看到文字,多半知道意思。反過來,不懂漢語的僮人,看到漢字也可能知道意思。
從唐朝到民國,老壯文足足使用了一千多年!
可是到了後世,被一群自以為是的白癡學者,硬生生的搞出了新壯語,把曆史悠久的漢字之子老壯文廢了,變成了字母文字。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洋文。
從此,使用了一千多年的漢字之子,消亡了。
直到現在,朱寅還覺得那群白癡學者,就是曆史的罪人。
“智虎阿弟,你怎麼了?”岑秀冰忍不住問道,“是不想接受我的本命玉牌嗎?”
她看出,朱寅的小臉有點清冷。
“不是。”朱寅燦然一笑,“我願意接受阿姐的本命玉牌。既然我們有緣分,我就願意守護阿姐的命運。”
不是對僮家風俗有了解的人,根本就說不出這種話。
岑秀冰聞言,心中更是高興。
智虎阿弟必然和僮家大有淵源。他不但會說僮語,對僮家的風俗也很了解。
應該就是戰神爺的轉世化身!
…
找到鬆浦忠信的銀箱子和一些書信,朱寅帶著岑秀冰一起出去。
曹信見到立刻口無遮攔的說道:“虎兄弟,這位…你也要留下來用?”
朱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胡說什麼?岑秀冰可是聽的懂漢話的。
“曹大哥,我生氣了!”
“我真生氣了!”
朱寅小臉一沉。
曹信也很無語。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又生氣?
“咳咳,虎兄弟你小孩有大量…哦,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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