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懼怕疼痛,相反,他在某些時刻,會偏向於享受一些疼痛。
疼痛總是最能讓人清醒,奚譚需要用清醒來維持理智。
房間裡的位置坐的分散。
奚譚的四周被其他人刻意留空了,他們識趣的不去聽奚譚的牆角。
這個,聽不起。
就在包間裡的背景音樂放到第三首時,門忽然被敲響。
去而複返的胖男人,臉上堆著笑,來向他們彙報。
“林恩先生找到了這裡,說是想見你們一麵,來向你們請罪。”
“林恩。”有人挑了挑眉:“他來請什麼罪?”
“不知道,他是帶著他剛回來的長子林思,一塊兒過來的。”
背對著胖男人,還在認真思索事情的西淩,突然聽到林思兩個字,他驟然睜大了眼睛,回頭看去。
他想要確認,林思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林思。
林思在外麵,沒有允許,他跟父親並不敢直接進來。
剛才發問的人,也被林思挑起了點興趣:“我聽說林思一直在外地的某個實驗室裡工作?”
“是的。”
胖男人回答道:“他在ER實驗室裡工作,目前剛回來不久。”
真的是ER。
確定完答案的西淩,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跑。
林思不是彼爾德。
林思真的會銷毀他。
西淩想到林思的藍頭發,還有看向他時總是很刻薄的眼神,以及每次走到實驗室門口,都提出把飽飽燉進火鍋裡吃的語氣。
他不喜歡林思。
奚譚知道林恩來的目的,他修長好看的手指輕扣著桌麵,俊美恍若是上帝精心造物的麵容上,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
“讓他們進來。”
奚譚淡聲開了口,在他腿上賴著不走的某個小孩兒,聽到這話,忽地左右亂看起來。
西淩在找著可以藏起來的地方,小角落也行。
然而,他沒有找到什麼可供藏身的好地方!
“嘎吱——”
有房間門被推響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西淩當機立斷,把奚譚的外套一扯,隨著撕拉一聲,西淩把自己埋進了奚譚的胸膛。
奚譚個子高,身材更是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好身材,對比於西淩,他的外套足以把西淩的上半身包裹進去。
穿著常服的林恩,攜著一頭藍發的長子林思,緊張走到羅浮基地這群大人物麵前。
他原本是要帶著林武過來的,畢竟林武才是禍源。
但林武被揍的狠,躺在床上起都起不來,他總不能把人給抬過來,讓這群大人物看著晦氣。
緊要關頭,是長子林思,說願意同他一塊兒來。
林思還說了,研究院裡這些人研究的東西,和他在ER做的研究,興許有相通之處,他過來,可以看看能不要和這群大人物搭上話。
“晚好。”
林恩畢恭畢敬的對著幾人問了好,隨後,致歉道:“我家裡那個不成器的孩子,前天冒犯了1號研究院的人,我在忙,沒能及時處理,因此到現在才趕過來,十分抱歉。”
他昨晚上一回去,就看見了林武留給他的紙條。
紙條上讓他去收拾一個在羅浮基地,1號研究院的人。
看到這個地方,林恩當場倒吸了口冷氣,如果不是林武已經挨了揍,他估計能當場把人給打死!
林恩道完歉,見麵前幾人並沒有什麼反應,他的手心出了層汗,頭垂的更低。
林恩在道歉,原本要幫父親的林思,卻像是沒察覺到父親的窘迫。
他的眼神,正死死的盯著奚譚懷裡少年的背影。
西淩的臉貼著奚譚的胸膛,像隻小鵪鶉似的藏在奚譚懷裡。
按理說,這樣的姿勢,林思不會認出來什麼。
但朝夕相處多年,林思對西淩的熟悉度,並不低。
“不要讓彆人看到我。”
西淩的兩隻手,緊緊抱著奚譚。他的手比奚譚小了一圈,骨節勻稱,手上的肉也滑嫩,怎麼看都像是嬌生慣養出來的一雙手。
但被這雙手抱,不,是箍住的當事人奚譚,比誰都清楚,小孩兒再這麼勒下去,他回去就要抹藥酒。
“鬆開一點。”
奚譚垂眸,淡聲吩咐著縮成球的小孩兒。
西淩猶猶豫豫的放鬆了一點點,是真的隻有一點點。
奚譚額頭的青筋都險些被氣出來,他閉了閉眼,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大庭廣眾之下,他不可能把小孩兒從他身上撕下去。況且小孩兒一身蠻力,他撕不動。
既然暫時撕不開身上的黏皮糖,心情極度不悅的奚譚,自然要把注意力,落到彆的事情上。
“林恩。”
奚譚的手指輕扣著實木的沙發邊緣,冷眸掃過林恩僵硬的臉色,漫不經心的語氣聽得林恩心頭直跳。
他來的時候,並不確定林武得罪了哪一位。
但他不停的在祈禱,千萬不要得罪奚譚……
奚譚在公眾麵前,是威信,正直,無數好詞的代表人物。人人都覺得他是最好的人。
身處軍部的林恩,自然知道“好人”的皮囊下,不可能真的就是良善。
“你比我預計的,要來的遲了些。”
奚譚輕扣著實木沙發,慢聲道:“你兒子放了狠話,說我得罪他,會讓他的父親來收拾我。”
“我有點好奇。”奚譚的眼底透著點笑,他饒有興味的問著林恩:“你打算怎麼收拾我?”
林恩:“……”
林恩被兒子的坑爹言論,給氣到咬牙切齒。
他竭力平複下情緒,穩著聲音,再次對奚譚認錯。
“是我教子無方,讓孩子衝撞了您。”
林恩絞儘腦汁組織著措辭,試圖讓奚譚能接受他的歉意。
他說的句句誠懇,奚譚聽得敷衍。
悶在奚譚懷裡的西淩,不敢露頭,隻用手抓著奚譚,用時不時讓奚譚疼一下的方式,證明自己還沒被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