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徑,王二肩背兩頭野兔,兔耳相結,一前一後垂在身軀上。
身後跟著王二狗與李六二人,口中止不住地誇耀追捧道:
“不愧是王二哥呀!一定是咱們村打獵手藝最好,什麼兔子、野豬,還不是手到擒來?”
“什麼話!也不看看咱們王二哥老爹是誰?那可是王老爺子,曾經方圓百裡的大獵戶,鼎鼎有名,無人不曉!”
二人就這般一唱一和,話語談不上用詞多絢麗,平鋪直敘,卻也說進了王二的心間,默默聽著,嘴角微揚。
少年,總是自傲的!
隨後,二人又開始盤點起村子裡的獵戶手藝。
無非是李六提一家獵戶,言及某次收獲,王二狗立刻反唇相譏,拿王二最輝煌的一次做對比,如何如何。
說來說去,還是變著法誇王二厲害。
李六繼續鼓吹道,“咱們王二哥,那可是村子裡最厲害的獵手,也就比江鶴蠱師大人差一點點……”
“嗯?!”
王二麵色陡變,怒從心生。
被二人接連吹噓得有些飄飄然,自信心膨脹的王二,聽見李六提及拿自己與江鶴對比,不由回想起方才在森林內屈辱的一幕。
“滾!”
王二怒嗬一聲,大步向前,主動與二人拉開距離。
李六二人麵麵相覷,一臉茫然。
瞧見王二即將遠去,王二狗焦急地一跺腳,“快,東西給我!”
從李六手中接過,王二狗立刻快步追了上去。
“王二哥,王二哥,您彆跟李六那家夥一般見識,他嘴笨您又不是不知道。”王二狗恭維道,手中一揚,“喏,您瞧這個!”
王二聞言駐足查看,見王二狗手中提著一塊由三根草繩捆住,結晶顆粒,黃白中帶紅的方塊鹽磚。
這鹽磚王二卻是識得,這兩天來青茅山的商隊中就有售賣,乃是從數千裡之外,一座名赤鹽山的寨子出產,兜售至此。
因其產出的鹽磚白中泛著微紅,猶如紅光映照,賣相十足,且吃起來還帶有辣椒、胡椒的椒麻味,能為菜肴增添風味,長期食用還有祛濕活血的功效,深受南疆一眾山寨歡迎。
赤鹽山出產的上品赤鹽磚,櫻紅如血,緊湊厚實,分量比同大小的鐵錠還重,表麵光滑,有赤鹽玉的美稱,也唯有蠱師方能用得起。
這麼一塊赤鹽磚僅是尋常貨色,一塊元石能買兩塊鹽磚,對於朝不保夕、生存艱難的凡人家庭,也是筆不小的開支。
察覺到王二定睛思慮,王二狗心頭暗喜,不等王二開口,一把將鹽磚塞進對方手中。
“這塊鹽磚是準備孝敬王老丈的,還請王二哥捎去,等王老丈病好了,再去請教!”
王二狗說完,點頭示意,扭身離去。
感受著手中沉甸甸的鹽磚,王二嗤笑一聲,起身返回。
……
青茅竹編織的高大竹欄內,是一片蒼翠欲滴的菜地,殘餘的水珠璀璨如珠。
縷縷苦腥的藥味,伴隨柴火燃燒的劈裡啪啦聲,飄蕩遠去。
吱——
竹製柵欄的小門,被人從外至內推開。
灶台窗口處,探出一個長著烏溜溜大眼睛,擁有雪白肌膚的少女。
看清來者,少女欣喜不已。
“是二哥回來了!”
少女匆忙向灶台內添了兩根柴火,飛奔而去。
接過兩隻野兔,透過厚實的絨毛,揉捏著腹部肥碩的兔肉,兩眼放光。
“二哥兒,正好我燉一個兔羹,給爹補補,再嘗試下彆的,一會兒大哥……”
少女說至此處,眼睛環視一圈四周,聲音也跟著低沉,仿佛生怕被旁人聽見。
“沒事,王二狗他們今天沒來,被我趕回去了。”王二揚了揚手中的鹽磚,“他們送的!”
少女秀眉微顰,帶著埋怨的語氣,背朝木屋,側身低語道:
“二哥,爹說了,王二狗、李六他們在村裡名聲不好,讓你彆跟他們在一塊,偏不聽,這種人就不能讓他們進家門。上次那個王二狗悄悄咪咪地到處看,我心底就不舒服……”
“哎呀!停停停!”王二聽著這番話,就感覺仿佛是自己家爹降臨,開始一個勁地念叨,耳朵生疼。
“他們就是想跟著爹學學打獵的手藝,多弄些野味,養家糊口罷了!沒那麼多心眼。再說,有我在,他們還能乾嘛?哼!”
王二抖抖身子,舉起長弓,右手虛抓,作出射箭的姿勢,不屑一顧道。
少女卻不吃這套,翻了個白眼,冷嘲道,“啊對對對!”
伸手奪過鹽磚,扭頭欲走。
“我去看給爹熬的藥,你瞧瞧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