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份,也是秦家老爺子留下來的,為的就是阮奶奶能夠製衡扶順幾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知子莫若父,他的孩子們什麼樣,他知道。
可沒想到,從那之後,秦海坤覺得阮奶奶偏心,對他還有偏見,他的心理失衡,變得敏感多疑,除了秦沁之外,他感覺所有人都狗眼看人低,逐漸看輕他,就連一起長大的阮年都是。
他年輕氣盛,想要自己撐起來秦家,扭轉乾坤,可實際上他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反而染上了很多不好的習慣,但是對秦沁總算是一往情深,始終不變的。
時間久了,他也會跟秦沁說一些阮年不幫忙的事兒,言語間頗有不滿,秦沁還勸著他:“我們一起長大的,阮年不是那樣的人。”
激化矛盾是一次地產投標,倆人當時處於競爭關係。
阮年最後憑借自己的能力拿下了那個投標,在現場,秦海坤就爆發了,兄弟倆第一次反目,差點打了起來。
雖然後來老太太找秦海坤,循循善誘的跟他說:“海坤啊,這生意有起有落,什麼大風大浪我們兩家沒有經曆過,隻要熬過去就好了,但是人要走正路,一旦路走歪了,再想回頭就不行了。”
秦海坤當時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出來老太太的影射。
那時候,老太太已經隱隱的知道海坤在背後做了一些非法的生意之後,甚至相關部門已經逐漸開始調查,怕秦家百年聲譽毀於此,老太太便以以雷霆之勢全部都給他都掐斷了,開始正式的扶持秦海龍。
這一下子,秦海坤憤怒了,他是一個要麵子的人,感覺阮奶奶越俎代庖,管太多了。
在那些跟著他的兄弟慫恿下,秦海坤是徹底把阮家當做敵人了。
那時候,秦海坤經常抱著秦沁流淚的說著曾經的雄心壯誌和現實的反差,秦沁吻著他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有了新的希望。”
她的手摸著自己的小腹,滿臉的溫柔。
她們有了自己的孩子,隻是醫生說胎不是很穩,要過了三個月才能定下來。
秦海坤看著她,眼睛發直,不敢置信一樣:“老婆,你沒有騙我吧?我不是在做夢嗎?”
秦沁笑著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還沒有顯懷。”
那一刻,秦海坤激動的像是個孩子,他手舞足蹈:“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你想要男孩女孩?”秦沁微笑的問,秦海坤抱著她,用力的吻著她的額頭,顫顫巍巍:“女孩!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孩!我要把我的股份全部給她,將她寵成這世界最幸福的公主!”
……
可誰知道。
在秦家父母的祭日那天。
老太太又發現了秦海坤居然還在做走私的生意,競爭對手都把所有資料呈到她手裡了,那些東西讓他直接進監獄都不為過。
老太太憤怒,她第一次打了秦海坤。
雨,那一天下的特彆大,讓人看不清眼前的路。
秦沁得到消息匆匆跑過去的時候,就看見秦海坤帥開門往外跑,臉上的巴掌印煞是明顯,他一臉的憤慨,咬牙切齒的從門衝了出去,秦沁在後麵叫著喊著怎麼追都追不上,慌亂的給他打電話。
再後來……
大雨天,秦海坤情緒激動的開車往山上走,一邊流淚一邊憤怒,他想要去給爸媽上墳。
雨天本來就路滑……之後的所有……讓人意想不到。
這件事兒,雖然跟阮奶奶沒有絕對的關係,但是她一直內疚自責,認為當初要是她攔住了秦海坤,要是她忍住耐著性子跟這孩子講道理,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慘劇。
在那之後。
秦沁消沉了一個月,突然的消失了。
她隻告訴阮年和奶奶,她要出國去進修調整。
一年後,她回來了,頭發剪短了,人也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卻好了很多。
她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堅強,謙和,跟老太太發誓,那些臟東西絕對不會動,她說海坤是咎由自取,太過年輕魯莽,她要好好的跟著她壯大秦家,恢複曾經的風光,也算是讓亡夫得以安息了。
阮奶奶一是內疚,另一方麵也是遺憾,秦家的一切讓她痛苦蹉跎,的確也需要再扶持年輕的力量了。
最初的幾年,她對秦沁也有疑心,一直暗中觀察,可是許多年過去了,她本本分分兢兢業業的再苦再累也不曾有過半點怨言,不僅撐起了南陽還有所壯大,最重要的是她和秦海龍相處的也不錯,老太太也就放心了,專心為她鋪路。
後來,也許是報應。
她們家陷入了轉盤一樣的詛咒。
阮年和妻子也是在一次出差中,意外的跟迎麵行駛而來的大卡車撞上,卡車速度太快,撞上的時候,小轎車直接飛起來跨過橫杆墜入深穀。
卡車司機當場死亡,而小轎車內算上司機,三個人,等救援隊救出來的時候,隻剩下一些燒焦的殘軀。
卡車司機是疲勞駕駛,一直在北京和東北之間奔波送貨,已經十幾年了。
老太太派人去查過,事實也的確是如此,並沒有什麼人為的痕跡。
從那之後,老太太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沒有了,她再沒有什麼心思壯大家族,隻希望唯一的孫女幸福安康,好好長大。
兩家的很多事兒,便也逐漸脫手給了秦沁去處理。
……
再後來的一切。
阮漪涵也知道了很多,這些年,秦沁在阮家也算是聽話溫順,也是一直幫著奶奶扶持著公司。
阮漪涵看著奶奶,她抿了抿唇:“其實,奶奶……”
阮奶奶突然撫了撫額頭,腿有些軟,阮漪涵嚇了一跳,趕緊扶住她:“怎麼了?奶奶!”
阮奶奶的身子晃晃悠悠,那一刻,她的氣兒都像是不夠用一樣:“沒事兒……也許是話說多了,突然有點難受。”
到底還是楚醫生過來檢查的。
他對於奶奶的身體最了解,一番細致的檢查之後,楚醫生翻看著報告單:“阮總,老夫人的狀況不是很好,最近是夏天,天氣濕度熱度大,本來一些老年人就容易出現氣喘心虛等現象,她最近又為了公司的事兒操勞太多,需要休息。”
那一刻。
阮漪涵是自責並內疚的。
她很想問一問之前的自己,揮霍了那些時光,到底乾什麼去了?
如果她上進一點,認真一點,不把所有心思放在那些虛假的情愛之中,還需要奶奶現在為了她操心麼?
先不說這樣詭譎的重生事實奶奶會不會相信接受,秦沁對於奶奶來說,最起碼,在過去一直當時當做親生女兒一樣養著守護著的,她如果突然把一切都告訴奶奶……
阮漪涵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一切,還需要慢慢的來。
下午。
阮漪涵哪兒也沒去,她像是小時候一樣守在奶奶身邊。
那時候,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
奶奶一旦有點什麼發燒咳嗽的,阮漪涵都擔心的不行。
奶奶曾經說過:“我這個孫女啊,太過善良心軟了,繼承公司不適合,到很適合找一個喜歡的人天南海北的遊山玩水,做個歡喜神仙,實在不行啊。”她看著孫女:“奶奶再給你支撐幾年,回頭找個職業經理人幫你經營。”
太過善良心軟。
的確呢。
磅礴的大雨下。
秦沁跪在山崖邊,任雨水衝打著自己的身軀,她就那樣跪在懸崖峭壁旁,默默流淚,“海坤,我來看你了。”
因為屍骨無存,所以連一個祭拜的地方都沒有。
她拿起旁邊的酒,灑在了地上,跟往常一樣絮絮叨叨的說著日常的瑣碎:““女兒長大了,隨了我們的優點……隻是更加的倔強像你了,她當上老師了,本來不用過我們這樣的生活的,可是我……我無法控製自己,你知道嗎?前幾天,我對她說媽媽愛她的時候,她冷漠的回應“曾經是”的時候,我的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戾氣,居然想要殺了她,海坤,你說我是不是瘋了?都怪你呢……你要是不離開我,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們一家又該多麼的幸福……”
她喃喃的:“海坤,應該是我哪裡做錯了……才會讓阮家起了防備心,這樣也好。”她擦著臉上的淚,看著漆黑的山穀:“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如果成功我為你報了仇,就放開女兒,把一切都給她,讓她一輩子享受不儘;如果失敗了。”秦沁笑的溫柔:“我就來陪你。”
百裡之外的家裡。
秦海瑤守在已經從醫院回來睡著的妹妹床邊,今天陳老已經檢查過了,妹妹恢複的可能性很大,手術就定在下一周。
秦山和黃蘭都高興壞了,倆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淚,可當聽到醫生說起巨額的手術費用時,二老又沉默了。
秦海瑤站在床邊,看著外麵的雨,她伸出手,接了一絲在掌心,她的腦海裡,是私下裡陳老看著片子對她說的話。
“秦小姐,我看您父母歲數大了,所以不好直接問,我想問問你,你妹妹之前是不是接觸過什麼人?”
秦海瑤看著陳老。
陳老歲數很大了,可是精神不錯,她看著秦海瑤,用手指著片子上的陰影點:“我看聲帶這裡,雖然很細小,看著也像是因為你說的曾經高燒不退燒壞的,可是……”
當醫生的,自然不能把自己的揣測無根據的說出來。
陳老是感覺秦默默的嗓子是被人為傷害的痕跡。
她在把這個消息告訴秦海瑤之前給阮漪涵打了電話,阮漪涵聽了之後沉默又疑惑,隻是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她一個人站在窗邊沉思了很久,一個不敢去想的念頭從心底爬起來,蔓延周身。
秦海瑤抱著胳膊看著窗外,她沒有想象中的驚慌,平靜道異常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陳老,麻煩您安排手術,錢,我會去湊的。”
床頭,那在風中搖曳的千紙鶴緩緩的擺動,曾經,隻有一點點藍色的底色又褪去了一些,幾乎看不清那本就微弱的藍。
雨,下的越來越大。
在一邊守著的段子看著渾身濕透了的秦沁,囑咐身邊的人:“看著點,彆離開。”
旁邊的小弟連忙點頭:“你放心,段哥。”
段子拿著車鑰匙往下走,他想著該給秦沁拿乾淨的外套。
雨,下的太大,天地之間都被霧氣籠罩,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饒是段子打著傘,狂風之下,雨水也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用力的擦乾淨臉,正拿著鑰匙對準車。
車身旁邊,一個年輕的男人突然鑽了出來,他一棍子打在了段子的肩膀,段子根本來不及反應,他悶哼一聲,頭重重的摔在了車上,隨即的,身子下滑死魚一樣趴在了地上。
半天不見人回來。
看車的小弟有些著急了,可他又不敢離開,一直到秦沁回來,她渾身濕透了,一雙眼睛卻仍舊犀利:“段子呢?”
小弟膽戰心驚:“說是去給您拿衣服了,可半小時了還沒有回來。”
他離開前交代了不許離開的,大家一直對他噤若寒蟬,怎麼敢違抗。
秦沁皺眉,她感覺不對勁兒,段子跟了她幾十年,小心翼翼,謹慎無比,不可能這麼久不回來。
她不說話,快步往山下走。
到了停車的位置。
秦沁的眼睛一下子睜大,旁邊跟著的小弟尖叫一聲:“段哥!!!”
大雨之中。
段子就躺在扯下,他的臉上都是血,臉色蒼白,眼睛緊緊的閉著,一動也不動,不知死活。
小弟跑過去查看,他的手先是小心翼翼的探出,在段子鼻翼下試了試,確定還有呼吸,才去查看他身上其他地方是否有傷。
檢查完畢,小弟哆哆嗦嗦:“秦、秦總……他應該是被人敲擊致暈,被灌了東西,下巴也被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