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瑤突然睜開了眼睛,正開車的小顏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見識到她對鷹迪的手段後,小顏居然也對秦海瑤產生了一股子無名的懼意。
秦海瑤看著窗外的雨,連綿不斷像是銀絲,她緩緩的問:“你的爸爸是什麼樣子的?”
爸爸?
父母總是人心底最溫柔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秦海瑤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是小顏的表情不自覺的就放鬆了下來,“他是一個古板的老頭,平日裡就愛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兒跟媽媽拌嘴吵架,但是最怕我了。”
說這話的時候,小顏不自覺的有些孩子氣,“他不會表達自己,卻一直默默的對我好,前幾天還打了電話問我什麼時候能回去,我問他是不是想我了,他就直接把電話塞給了我媽,我媽笑著跟我說,豈止是想,都要想哭了。”
秦海瑤聽了小顏的話也跟著微微的笑了。
“他會忘記自己的生日,卻永遠不會忘記我和媽媽的,他又很隱忍,再苦再累回到家也總是笑容滿麵……”
提起爸爸來,小顏的話不知不覺間就多了起來。
原來,父親是這樣的存在。
秦海瑤光是聽著都覺得溫暖,她淺淺的笑,小顏看著她眼裡的笑,一下子閉嘴了。
今天這樣的日子。
她該是難過的。
雖然小海從出生以後就沒有見過父親,但是哪個孩子對於父愛沒有奢望?
小顏家境不好,但是父母的愛從來不缺,比起秦海瑤,她突然感覺自己要幸福的多。
家纏萬貫如何?
出生富貴又如何?
小海她活的比所有人都累,都要難。
快到家的時候,小顏看著秦海瑤小心翼翼的說:“小海,你這樣,秦總會發火的。”
秦沁發火的後果大家都知道。
秦海瑤聽了平靜的看著她,“我已身處地獄,還會怕烈火焚身麼?”
小顏閉了嘴,默默的不再說話。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天氣。
秦海瑤心中憋悶,她難過,卻沒有釋放的途徑。
這個時候,她想要見的人隻有阮漪涵。
她想要見一見她。
哪怕她冷嘲熱諷,哪怕她侮辱咒罵,她就想要看一看那雙乾淨的眼睛,看看她嘴角的笑。
阮漪涵胳膊上的傷已經好了,結疤,不再需要她。
她告訴過她,就是當玩物,她都沒有資格。
那麼……她該以什麼借口去見她?
她幫了妹妹……
秦海瑤想,於情於理,她都要去表達感謝。
雨,終於有收斂了的趨勢。
阮漪涵本來在家裡陪著奶奶的,接了個電話之後,她一下子站了起來,興奮的連外套都顧不得穿隨手一抓就往外跑。
阮奶奶在後麵問:“乾嘛去?乾什麼去啊,阿涵?”
好久沒有看見孫女露出這樣開心的樣子了。
阮漪涵嘴角含笑,她扭頭喊了一聲:“等我啊,奶奶,一會兒回來一起吃火鍋!”
……
到樓下的時候,一輛紅色的吉普已經停在那裡,車門半開著,一雙長腿就那麼不羈的蕩漾在雨中,車裡放著勁爆的音樂。
那腿又細又長,白皙如瓷,腳腕上還掛著紅線,性感撩人。
這樣的雨天,人人都在躲避,可這人偏偏能閒庭信步,瀟灑的欣賞美景。
“月月!”
阮漪涵興奮的喊了一聲,聽著這稱呼,車裡的音樂暫停了一下,薑溱月從車裡走了下來,她穿了一條粉色的長裙,站在雨中,隨風飄擺,她還歪戴著一個帽子,渾身散發著“藝術家的審美你不懂”的時尚氣息,“阮漪涵,我說過,你再這麼叫我,我就弄死你!”
“知道了,月月。”阮漪涵笑的燦爛,她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走,奶奶在家裡,等你吃火鍋。”
也不問她為什麼來,隻要人來了,阮漪涵就是開心。
吃火鍋?還記得她愛吃什麼,這家夥也不是一點良心都沒有。
薑溱月挑了一下美,她從後座上掏出一個袋子。
阮漪涵看了一眼:“給我的麼?是什麼?”
薑溱月勾著鳳眼,“美不死你。”
倆人一前一後互懟著進了門,躺在沙發上的阮奶奶一看見是薑溱月,興奮的一下子坐了起來:“溱月,你來了???快快快,進來,這麼久了,怎麼沒來看看奶奶?”
小時候阮漪涵和薑溱月經常在一起玩,薑溱月的脾氣不好,經常和小朋友吵架,阮漪涵也不是好惹得主,好幾次,阮奶奶回家的時候看著孫女捂著屁股哭的大鼻涕泡都要出來了,不停的喊著:“救命!”小溱月歡快的像是撒歡的貓,用買的仙女魔法棒在後麵戳她的屁股,“嘩啦啦,變!狗蛋子!”再戳一下:“呼啦啦,變!黑驢子!”
阮奶奶無奈的笑,好在大了一點,倆人不會再打打鬨鬨了。
她聽阮漪涵說小溱月還是脾氣不好,有點不合群,總是一個人拿著一塊畫布畫啊畫,不愛理大家。
阮奶奶開家長會的時候去看過一次,明明看著溱月一直盯著孫女看,那眼神……特彆溫柔,大概是小時候的偏見,讓阮漪涵總是有點害怕躲著溱月,畢竟是孩子間的事兒,奶奶也沒有過多的去問。
再後來,奶奶也聽說了,薑家破產了,中途,阮漪涵背著她偷偷的去找薑叔叔想要給他搭線做項目,奶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後來聽阿離說,被溱月知道後阮漪涵依舊是被打回來了。
溱月就是溱月,從小到大,無論經曆什麼,她的驕傲都沒有改變,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與憐憫。
那一次之後,阮漪涵就再也沒有聯係過溱月。
倒是奶奶,在孫女去年生日的時候,隱約看見溱月在樓下的花壇上坐著,奶奶歲數大了眼睛不好,等她戴著花鏡再想看清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她也就沒有跟孫女說起這事兒,怕是眼花了。
薑溱月雖然性子火爆,但是對奶奶卻一直很有禮貌,她把手裡的袋子遞過去:“奶奶,你喜歡的鳳梨酥。”
阮漪涵回頭看了一眼。
薑溱月立馬說:“不含糖的。”
眼看著阮漪涵去吩咐下人弄吃的,薑溱月壓低聲音:“騙她的,奶奶,全糖的,你少吃點。”
阮奶奶看著袋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還是溱月懂她。
雨天,適合吃火鍋。
阮漪涵坐在一邊,給奶奶燙菜,奶奶歲數大了,牙口還好,就是太挑食了,跟老小孩一樣,就愛吃肉,吃菜很困難。
很快的,家裡就爆發了一場戰爭。
阮奶奶咆哮如雷:“我不吃菜,我是兔子嗎?你一直給我夾夾夾的!我是老年人,需要保證充分的營養!”
阮漪涵哄孩子似的:“營養還不充分?你胖的褶子都沒了,看著跟三十歲的小姑娘似的。”
薑溱月在旁邊一邊吃薯條一邊喝可樂,笑的“嘎嘎”的也不拉架。
她一向是這樣,在哪兒都不會拘束,活的任性瀟灑。
飯吃了一半。
阮奶奶被阮漪涵攆走去休息了,她畢竟是上歲數了,體力不行,她打著哈氣滿眼舍不得:“溱月,回頭還來看奶奶啊,你們再聊會。”
薑溱月柳葉眼笑眯眯:“知道了,去吧,奶奶,回頭就怕你見我見煩了。”
這話讓正在夾肉的阮漪涵手一頓,她看著薑溱月。
薑溱月同樣看著她,餐廳明晃晃的水晶燈之下,她的皮膚那樣的白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阮漪涵:“阮總,你準備給薑大美人秘書發多少工資?”
阮漪涵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眨動,過了片刻,她笑了:“要多少給多少。”
她真的來了?
阮漪涵盯著薑溱月看,薑溱月夾了一塊蟹棒:“阮總,是不是因為當總裁了,我發現你變了?”
變了?
阮漪涵摸了摸自己的臉:“漂亮了?”
薑溱月笑了,唇角微微揚起,她抬起修長的手指,在阮漪涵麵前晃了晃:“你變得不如以前愛說愛笑了,眼睛裡總像是藏著什麼,滿滿的都是試探。”
這話啊……
這話說的。
阮漪涵心被用力的戳動,她想反擊卻無言以對。
薑溱月用紙巾擦了擦手指,“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龍驤的確是跟我們家合作了,但那是老頭子的事兒。”她挑了挑眉:“我這樣的千金大小姐不適合跟他操心,隻適合來伺候阮總這樣細皮嫩肉的boss。”
也就是薑溱月這張伶牙俐齒的嘴能說出這樣的話,阮漪涵笑了,連日來蹙緊的眉眼都疏散開來,她的心變得柔軟,像是被蜂蜜浸泡一般。
“不過——”薑溱月拉長語調,她的眼睛看著阮漪涵:“我過來給你當秘書,你怎麼報答我?”
阮漪涵晃了晃手裡的酒杯,“還沒乾活呢,就談條件?”
薑溱月一貫的霸道:“不行嗎?咱乾一行像一行,肯定是憶揚最出色最貌美最優秀的秘書。”
阮漪涵被逗笑了,她晃動著酒杯正要說話,門鈴響了起來。
這個時間會是誰來?
阮漪涵看了看表,臉色微微一變,正要起身,薑溱月卻先她一步,“阮總你坐那,這點小事兒還是我來吧。”
門,被打開。
一陣濕氣隨著星星點點的雨水侵襲而來,帶著一股子若有似無的檸檬香。
秦海瑤站在門外怔怔的看著薑溱月,薑溱月也有些愣的。
女人之間的對視,總是帶著一絲比較與犀利。
薑溱月的目光從上到下的打量著秦海瑤,秦海瑤同樣看著她,那一瞬間,腦袋裡“嗡嗡”的像是被針用力的紮戳。
——你不配,無論是什麼原因,你都傷害了她,不配再站在她身邊!
我是無權無勢,不能跟你們比,但是我有命,我可以和你拚命!
這一世,我搶不過你,如果有來世,我會讓她愛上我,秦海瑤,你等著瞧!
……
那一刻。
天邊一道閃電,寒風仿佛吹進了秦海瑤的骨子,她被凍的失去了反應能力,阮漪涵手裡還拿著扒好的皮皮蝦笑著走了過來,“誰啊?”當她看到秦海瑤的時候,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去。
薑溱月看了看秦海瑤,轉身又看向阮漪涵的臉色,她眼眸微微一動,問:“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