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兮不知道會場發生的稀罕事。
她坐在豪車裡, 沒跟進去, 一邊等著葉律恒的回來,一邊跟江微通話:“……嗯, 我待會去看辦公場地, 招聘的事你可以幫忙負責。嗯, 行, 等我看完場地去找你。還是咖啡店?好。”
她跟江微約好了碰麵時間和地點,又簡單閒聊了幾分鐘, 便掛斷了電話。
葉律恒還沒出來,她等的有點無聊, 便推門下了車。
走進酒店,四處看了看, 有點閒逛的意思, 可也巧,正好逛進了葉氏珠寶簽約儀式的會場。
攝像機、鎂光燈撲閃閃, 分外刺眼。
高台上的葉律恒似乎感覺不到,麵無表情地回答著一個女記者的提問:
“葉總, 關於你街頭暴打車主又襲警的事, 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
“葉總,外界有傳你是有暴力傾向的男人, 對此,你怎麼看?”
“請看清今天簽約儀式的主題,再問下亂七八糟的問題,你可以失業了。”
他根本是在懟人, 但偏懟的你沒話說。
那女記者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最後憋出一句:“葉氏珠寶近來醜聞纏身,請問葉總,你為什麼還選擇在這個時候與其合作?單單是父子患難與共嗎?我似乎聽聞,你已經脫離葉家好久了,父子間隔閡很深——”
這記者挖的挺深,連葉律恒的身世背景也挖出來了。
周漫兮聽的眉頭一皺,正擔心他當場翻臉發火,卻不想他笑了:“我有礦啊!”
他語氣玩世不恭中透著一股濃濃的譏誚味。
“不騙你,我剛好在國外投資了幾家礦產,也不知道是金礦還是銀礦,還是鑽石礦,反正就是能給葉氏珠寶提供一段時間的玉石資源。”
“而葉氏?確實如你們所說,老板很沒良心,算是黑心商人,這個你們可以儘情吐槽,沒關係,但葉氏珠寶傳承幾十年,其製作工藝在國內也算是頂尖了,衝這點,勉強合作。”
“所以,在商言商,互惠合作,我提供最好的玉石原料,希望用最好的工藝雕刻打磨,為大眾提供最好的產品。當然,也請大家多幫我監督,以避免上述醜聞。”
一席話完美解決那些葉氏珠寶遇到的難題:貨源不足,信譽不良,缺乏監督力。
場麵一度很安靜。
隻有鎂光燈、照相機等“哢哢”的聲響。
周漫兮站在台下,眼眸滿溢著欣賞和愛意。她情不自禁地帶頭鼓掌,然後,記者們就都鼓掌了。
場麵一度很熱鬨。
但是,熱鬨過後,挑釁的人出場了。
他戴著鴨舌帽,三十歲上下,中等身材,相貌一般,正是給江琴送照片的人。
“你要我們如何相信一個抑鬱症患者說出的話?”
“不是臆想嗎?恒信金融投資的礦產在國外?”
“即便確實有礦產,難保不像臨祁礦產那樣空有礦而無產,然後拿著劣質的玉石以次充好。”
……
鴨舌帽男來勢凶猛,言語如利刃刺破了葉律恒的偽裝。
場麵開始失控,記者們小聲議論:
“什麼情況?”
“抑鬱症?怎麼可能?”
“看他當街打人,說是狂躁症還像那麼回事。”
“嗬。這不會又一個來侵犯葉總名譽權的?”
“我覺得無風不起浪,沒點證據,腦殘了過來胡亂揣測。”
……
有記者提到了證據,於是,鴨舌帽男真的拿出了幾張紙,高舉著大笑:“葉總的隱蔽措施做的很好,就診治療甚至網上都查不到,所以,哈,這應該是天價的紙質版病例了!”
記者們忽然一擁而上,爭搶著去拿病例。
上麵是葉律恒問診的相關記錄以及拿藥記錄。
很詳細,什麼時間拿了什麼藥——
竭力隱瞞的病情突然就這麼炸開。
百口莫辯。
鎂光燈、攝像燈再次照到身上時,亮光刺眼的厲害。他眼睛不敢爭,記者們爭先恐後的詢問聲像是魔鬼,急切的模樣猙獰可怖:
“葉總,對於你患上抑鬱症的事,有什麼想說的嗎?”
“葉總,目前病情到了什麼程度?治療順利嗎?”
“葉總,病情起因能說下嗎?是工作事業不順還是感情受挫?”
……
一時間,簽約儀式變成了他個人的病情研討會。
他們都在關心“他”,可他覺得看到了厲鬼,他站在懸崖邊上,那麼多人想把他推下去。
他幾乎是丟臉丟到了全世界。
而且,還是在她的麵前。
葉律恒看著快步走來的周漫兮,心想: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他攥緊拳,指甲陷進掌心,很痛,但比不上內心的痛。他其實可以預見這是誰的手筆,看不得他與葉家交好的江琴不僅想毀了這場合作,更想毀了他。如此,怎麼還能手軟?
“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誰的指示來汙蔑我,還捏造了這種病例——”他麵色冷靜,看向其他記者,目光冷冷掃過他們,落到了鴨舌帽男身上,冷笑道:“但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想毀了這場合作?嗬,真是一場幼稚的商戰!”
他把矛頭引向了商場的利益爭奪。
“這次,我不起訴你,回去告訴你的主人,彆玩這些幼稚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