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迎來自由。(1 / 2)

江琴的確是逃走了。

在她裝著半死不活地沉睡多天, 終於降低了那些護士的警戒心, 逃出了療養院。

她穿著藍色條紋的病服,褲管捋得一長一短,露出了消瘦蒼白的腳踝。她瘦的可怕,打車時, 好多司機都不敢接單。多虧了一個善良的大姐,讓她上了車。

江琴讓她把車開到一家古典玉器行, 老板算是她的至交好友, 她在她這裡暗暗存了一筆款。

“給,這是給你辦的手機,還有卡,密碼是你的生日。我也幫你打聽了,阿域今天去了幼兒園,下午5點唐家司機會去接他。你隻有這次機會。”女老板在她洗漱換衣後,把手機和銀行卡交給她,摸了摸她濕漉漉的頭發,“江姐,你走,帶著阿域, 彆回來了, 唐家容不下你了。葉律恒到現在沒醒,即便醒來,估計也不會放過你。”

江琴眼裡濕漉漉的,蒼白的臉, 尖俏的下巴,平生第一次沒了那種張揚的女強人氣息變得柔弱可憐。

“我知道。”她咬唇,眼裡溢著痛苦和無奈。為了不在精神病院度過餘生,她隻能離開,帶著她的孩子。

她的阿域。

她的心頭肉,後半生的希望啊!

江琴開著女老板的車去了唐域的幼兒園。

幼兒園老師對於江琴得精神病的事是不知情的。所以,江琴帶走的很輕易。

她們母子坐上車,小家夥坐在副駕駛位上,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閃著笑,童言稚語地說:“媽咪,你度假回來了,真好,終於回來了,爸爸不管我,天天喝酒,胃出血還進醫院了,奶奶還說你要好久才會回來,她是騙子,我以後再也不信她了……”

“嗯,彆信她,她是騙子!他們都是騙子!”

江琴眼裡噙著淚,為丈夫的懦弱無能,為婆婆的心狠手辣,又為自己的悲慘境遇。她兩手握著方向盤,心裡急切又慌張,神經一跳一跳的。

對於那些藥,她是吃過的。

聽說,精神病的藥,沒病的人吃多了就病了。

她不知道自己精神還正不正常,又怕又慌,手抖的不成樣子。

腦海裡有個聲音拉痛了她的神經:“就這麼結束!何必掙紮?死,去死!”

江琴把手塞進嘴裡,狠狠咬著,鮮血淋漓。

唐域看到了,驚叫:“媽咪,你流血了。疼不疼?”

“不疼,一點也不疼。”江琴扭頭對著兒子笑,笑得詭異又可怖:“阿域,媽咪不疼哦。”

唐域皺了下眉:“真的嗎?可都流血了呢。”

“流血不疼的,就是心疼。”

江琴一直在哭,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反正眼淚一直落。她想到那些精神病人,肮臟、粗魯,趴伏在她身上時,像是一頭笨重的野獸,沒有一點自我意識,隻是一具活著的軀體啊!

唐域伸出小手為她擦眼淚,童音帶著疑惑:“媽咪,這不是回家的地方,我們是去哪裡?”

“我們離開這裡。”

“去哪裡?去度假嗎?”唐域小臉露出明亮的喜悅,“媽咪好久沒帶我度假了。”

她一直忙著工作,忙著事業,忽視了太多珍貴的東西,比如親情。

她後悔了!

太後悔了!

她想到醫院昏迷的另一個兒子,眼淚洶湧而下:“我錯了,媽咪錯了。媽咪該死。”

“媽咪,你在說什麼?”

“啊——”

江琴開始尖叫,開始抓自己的頭發,雙手偏離方向盤的那一刻,前方駛來一輛貨運卡車。

“砰!”

相撞的那一刻,江琴死死護住兒子,血腥味在車廂裡蔓延開來,破碎的玻璃上盛開著一朵朵紅色血花。

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親著懷裡的小兒子,瀕死地喃喃:“阿……域,找你哥……去找你哥,葉律恒,彆回唐家……彆……”

慘劇的發生讓人唏噓。

周漫兮收到消息趕去現場時,江琴已經死去,沒有留下一句遺言。

她的懷裡是她的兒子,小小的人嚇傻了,沒受什麼傷,一句話也不說。

醫生把江琴抬上擔架,蓋上白布時,他才反應過來,衝上前抓住媽咪的手,大大的眼睛全是淚水。

彆動我媽咪。

媽咪說,要帶我去度假的!

他瞪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猛烈地搖頭。

那模樣,沒人忍心上前拉開她。

醫生們很難辦,對視一眼,目光落在了周漫兮身上。

周漫兮看上蓋著白布的人,又看了看跟周易鳴一般大小的唐域,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他:“阿域是?彆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唐域還在搖頭,掙脫她的懷抱,趴在擔架上。他想喊媽咪,但嗓子發不出聲音,他伸手去推媽咪,江琴的手落下來,乾瘦的手臂滿是鮮血。

刺鼻的血腥味。

唐域眼前一黑,趴在了擔架上。

周漫兮一直在看他,感覺到他的不對勁,忙把人抱上了救護車。

到醫院後,一番檢查,輕微腦震蕩+受刺激太大。

醫生給他掛上點滴,她陪在身邊,看著點滴漸漸減少,又聯係了唐老夫人。

唐家那邊很快來了個司機,感謝了她的照看,說是會照顧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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