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章 祛魅(2 / 2)

“祛魅”一詞意味著對科學和知識的神秘性、神聖性、魅惑力的消解,但隨著發展,“祛魅”所代表著的含義也越發多,其涵蓋的範圍也從最初的定義進行了擴展,但不變的本質還是對於【某種認知的消解】。

“‘祛魅’?”

“怪異的誕生以及力量來源其實就是來自於人類的傳播,以前沒有現在這麼高的科技,因此過去怪異分支不像現在傳播的這麼快速,哪怕有怪異也能很快斬殺,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因為靈能傳播學的存在,人類對於捏造出來的怪異會擁有出於對‘未知’的恐懼,而這就會導致人類的潛意識靈能加強怪異,

但如果我們了解了怪異呢?隻要了解了怪異,那就證明怪異和獅子老虎這樣的猛獸本質上沒有兩樣,正如獅子老虎也抵不過獵槍,怪異也同樣敵不過‘人類對其的了解與無畏’,了解了,就能有針對性的手段了,

因為‘了解’了怪異=猛獸,那麼怪異就不會被加強到一個可怕的地步。”

楚辭稍微展開了聯想,感覺這樣的情況就和前世聽過的一些誌異故事有點相似。

就說一位讀書人於寺廟中挑燈夜讀,偶遇一積年老鬼,那老鬼嚇他唬他,可書生巋然不動,繼而老鬼問書生為何不怕,那書生答“你若是能害死我早就害了,何必費那麼大力氣嚇唬我?還不是因為你害不死我?”

書生說完老鬼悻悻離開。

書生固然不了解,可書生卻也不怕,因為不怕,所以無畏,因為無畏,那老鬼也沒法害了書生。

便在楚辭聯想時,潔蘿特吃完了辣條又開始進行補充。

“而這個‘了解’的過程其實很籠統,可以過於了解也可以不必過於了解,因為哪怕隻是做做樣子,也能達成【了解】的條件,簡單來說就是過程≈結果,從開始抵達結果,就說明【了解】完成,所以【了解】其實就是【祛魅】的儀式核心,

其實新聯邦和舊帝國對於【怪異】的靈能傳播學態度是一樣的,那就是“堵不如疏”,就好比與其非要封鎖禁絕恐怖驚悚靈異類的電影小說漫畫什麼的,倒不如對其保持一個平常心的順其自然態度,

越是“堵”,就越是隻會引起最後的反彈,

所以不管是新聯邦還是舊帝國,在相關政策上都很寬鬆,但這並非擺爛,因為還會讓術士們聯手構築有關於【祛魅】的【大儀軌】,這個大儀軌就是儀式的進階產物,它就在那···高天之上,

構築成功的大儀軌進行作用時其實就像是水母的須子一樣垂下,分毫不差的垂落在每一所高中,每一個機構,還有每一個與怪異相關的地方,延伸出來的須子,則均勻地覆蓋在每一寸土地和天空海洋,對於已知和未知的怪異進行削弱。”

楚辭聽完隻覺得很長見識:“那麼是怎麼削弱的呢?”

“就是依靠‘我們’這些怪談社或者相關人士啊,楚學長,因為我們‘不怕’,所以【無畏】就成為了【力量】,因為【了解】所以就成為了【力量】。

除非是那些強大的怪異或者恐怖的怪異,一般的怪異都會被我們的【不怕】所削弱,

但若是【害怕】了的話,那麼【害怕】就會削弱【不怕】,等到【不怕】失去了的時候,怪異們就會展露出真正的致命詭異獠牙。

因為我們的害怕增強了它們,不過這是個例,畢竟因為聯邦與帝國的“疏導”政策,既讓相關作品能夠厚積薄發,同時也在百花齊放中讓那些相關作品中呈現出了五花八門的道術巫術此類靈能術式的特化,在一部部作品‘熏陶’的情況下,造成了一個更為廣泛的認知。”潔蘿特又拆開了一包辣條。

“什麼廣泛認知?”

“怪異是能夠被打敗的,哪怕是普通人,隻要掌握了相關的‘知識’,那就構成了‘了解’,而這份了解就能夠幫助普通人無畏,因為無畏,所以就能夠打敗怪異。

譬如電影中的‘鹽’可以構築結界,比如開光的器物神像能夠保護家宅,也類似浸泡過十字架的水就成為了聖水,或者以特殊樹木比如桃木荔枝木燃燒出現的火焰,等等諸如此類皆是‘了解’和‘知識’的一部分。

正是因為這麼多的知識成為了了解的認知,所以成為了無畏的核心,你知道什麼東西能夠打敗怪異,而你也擁有了這些東西,那麼你還會害怕那些怪異麼?知識就是力量。”

“嗯,很有意思的遞進邏輯啊。”楚辭捏著下巴。

“所以我們怪談社才不是什麼浪費時間的社團,我們是傳承了每一代前輩學長學姐那深層次的意誌,無論前輩們是否知曉深層次的原因,前輩們也都是對於真理的追求者,也是對於怪異進行削弱的守望者,我們繼承了前輩們的意誌,在學校之中化身為守望平凡生活的燈塔,這麼想的話,楚學長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已經投身於神聖的事業當中了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眸子裡閃爍充盈著光芒,看起來她對於自己投身的神聖事業十分與有榮焉。

潔蘿特前麵進行解說的時候很專業,現在說“燈塔守望者”發言的時候那股中二氣息就分外濃鬱。不過雖然中二,但的確很唬人般的有感染力啊,尤其是“投身於神聖事業當中”這句。

“那‘投身於神聖事業’這件事彆人知道麼?”楚辭問潔蘿特,“比如說花有缺,王鋼鐵學姐,黃耀祖學長,還有比嘉美琴學姐。”

“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因為有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知道也比不知道好,因為不知道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效果,你想想看,假如一個不信鬼神的人遇見了真的鬼神,那麼鬼神會不會被ta一拳打爆呢?”

潔蘿特舉的例子好像特彆適合楚辭,但為了避免話說太滿,她還特地找補了一句。

“就算那隻鬼神超強超強,或許也隻能碾碎ta的肉體而非精神意誌吧,這份精神意誌也說不定會成為打敗那種鬼神的關鍵呢。”

接著潔蘿特又話鋒一轉。

“但是有的時候呢,知道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效果,就比如說美琴學姐,她是巫女,她因為了解才能發揮出最強的效果,遇見不了解的也會因為以往的了解而發揮出最強的效果,這就是巫女的恐怖之處。”

楚辭腦海裡想起了《犬夜叉》裡的桔梗:“就是那種穿著白色衣服紅色裙子然後拿著弓箭長得很漂亮的黑長直有劉海的巫女?”

他這麼說未免有些過於刻板印象,巫女也可以是穿著學生裝水手服的高中JK少女嘛。

“不,其實巫女就是靈能術士啦,但卻是極度偏科的靈能術士,相同情況下有具體職稱的【道士】和【僧侶】之類的更為全才,因為起碼他們或者她們都能學會其他術式,

可是巫女不行,巫女的術式隻能處理怪異這個分支,而且,巫女終其一生也無法學會其他的術式,所以巫女在除了對付怪異使用術式以外,其他情況下都隻能以原始的手段來使用靈能。

因為過於偏科以至於很多人都不承認她們是靈能術士,這份偏科就在於,巫女作為靈能術士的不完整。”

潔蘿特這麼說,語氣裡也上了些同情。

“其實美琴學姐很想打破這種死理,讓所有人都承認她們巫女一係也是術士,所以有時候心思很重,她其實活的很累,我能夠感覺得到,她想證明,卻又無計可施,隻能無能狂怒,以及無法自控的遷怒彆人,但每次遷怒完她都很後悔,可是讓她去道歉她又不肯,唉,挺擰巴的,我也幫不到她,耀祖學長是個社恐,鋼鐵學姐又不擅長調和,我也不擅長,小花學長又是個和她對嗆的,我們也隻能和稀泥說好話,其實我也挺累的捏,我隻是一個十五歲女高,怎麼會這麼累捏,

不過現在好了,你來了,以後這種事情就交給你吧,楚學長,實在不行你幫我分擔一點也好,做一個團隊裡的潤滑油真的好累啊,嚶嚶嚶嚶。”

她語氣裡的同情也包括自憐與毫無哭泣意味的“嚶嚶嚶”,嚶完了以後接著大口吃辣條。

楚辭忽略了一部分潔蘿特的話,正色看向潔蘿特發問:“你這麼了解,想必也是靈能術士吧?”

“對啊,我的確是靈能術士。”潔蘿特直接承認了。

楚辭的眼裡升起了快要實質化的嫉妒。

“而且是很能打的那種靈能術士。”潔蘿特說‘能打’這個詞的時候有點無奈,就好像不想麵對‘能打’這個詞一樣。

現在楚辭眼裡的嫉妒消失了。再能打還能有他這樣能打?

“不過楚學長你問了這麼多?你是靈能者或者靈能術士麼?”潔蘿特問著楚辭。

靈能者是沒有掌握術式的人,術士是掌握了術式的靈能者。

“不,我沒有像靈能者或者靈能術士ta們那樣的力量。”楚辭實話實說。

他確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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