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淡淡道:“那你說說。”
李岫頷首:“武惠妃中邪了,為‘三庶人’冤魂糾纏,請江湖術士驅邪……”
眼睛猛的瞪圓了,震驚無比。
武惠妃假傳聖旨,召太子李瑛進宮,李瑛竟然離奇的信了,帶著人手,還能離奇進入皇宮,守衛宮城的北衙四軍跟瞎子似的,不聞不問,任由他們大搖大擺進入皇宮。
聖人因此而龍顏大怒,廢死三庶人,李瑛與光鄂二王被同日殺死。
三庶人死得很冤,冤魂難平,因而糾纏上了武惠妃。武惠妃重金請江湖術士在宮中驅邪,最終無用,不治而亡。
李林甫聲音低沉,問道:“武惠妃堂堂皇妃,雖無皇後之名,卻有皇後之實,竟然在宮中召江湖術士驅邪,這是何等駭人聽聞之事,是何等嚴重之罪,聖人不聞不問,聽之任之,未予追究。而偏偏在李琰這等無足輕重的爭風吃醋上下了狠手,要置李琰於死地,你不覺得很離奇麼?”
武惠妃,是聖人在楊貴妃之前最寵信的妃子,雖然隻是皇妃,沒有皇後的名份,然而與皇後無異,可以說是母儀天下之人。
就是如此重要之人,竟然在宮中大張旗鼓的召集江湖術士驅邪,這太嚇人了,這是妥妥的巫蠱事件。
然而,讓人驚訝的是,聖人竟然不聞不問,任由武惠妃行事。
李琰這事,硬要說是巫蠱事件的話,也未嘗不可,靠得上。然而,這等爭風吃醋之事,哪天不在長安上演千百回,一般人都沒有心思去追究,當作熱鬨看待了。
聖人即使要懲罰李琰,一般是訓斥一番,再嚴重點就是在宗人府圈禁數月了事。
偏偏聖人把李琰關進鷹狗坊裡,讓他與鷹犬為伍,讓李琰蒙受千古未有的奇恥大辱,下手之重難以想象。
所以說,這事非常離奇。
“謝爹提醒。此時想來,的確是好生離奇。”李岫重重頷首,更加想不明白:“爹,聖人為何如此做?”
李林甫眼中精光一閃:“因為聖人早就有殺李琰之心,這才小題大做,借題發揮。”
李岫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了:“聖人早有殺李琰之心?不可能吧?為什麼呀?”
“聖人若無早就想要殺李琰之心,他斷不會下此重手。”李林甫也是一臉迷惑:“然,聖人為何要殺他,我也不清楚。”
李岫不敢相信:“爹,你也不知道?”
要說誰最懂聖人,不是姚崇張說宋璟張九齡韓休這些開元名臣,必然是李林甫。李林甫跟聖人肚裡的蛔蟲似的,對聖人的心思了若指掌,因而他所行之事,極合聖人之意,所以李林甫才能大權獨攬多年。
“你什麼意思?”李林甫不滿,瞪了李岫一眼:“聖人早有殺李琰的心思,隻是沒能逮到機會,這次巫蠱事件正是良機。然,聖人城府深似海,他不想讓人知曉,無人能夠猜透,哪怕是爹也不行。”
李岫恍然:“爹知道聖人殺李琰之心早定,這才利用此事,讓李琰指責太子,廢物利用。”
“是啊。不管怎麼說,畢竟是皇子,若聖人無殺李琰之心,我哪敢如此行事。”李林甫想不明白,滿臉迷惑:“楊銛是怎生說動聖人,讓聖人改了主意的呢?聖人把李琰關進鷹狗坊,就是讓他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這有損皇家威嚴,讓聖人臉上無光……是這樣說服的。”
啪。
李林甫恍然,右手重重在臉上一拍:“利用皇家威嚴,聖人臉麵來說服聖人,的確是個好辦法。由楊銛這個舉足輕重,讓聖人無法拒絕之人來說,聖人必允。環環相扣,心機深沉,好生了得。”
李岫聽在耳裡,恍然大悟,好生驚訝:“是誰能有如此本事?”
李林甫左手撫著臉頰:“小瞧李漁了啊,竟然讓他變不可能為可能,神奇的說服了聖人。”
李岫不敢相信:“李漁?不可能吧?”
李林甫非常篤定:“必是此子。然,那又如何?我這就來再次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