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兩個兒子,老大一直留在身邊工作,啟航在村衛生所一待就是好幾年,我家老頭兩年前去世時,啟航還在村裡,返城沒有丁點兒希望,大兒媳又鬨騰得厲害,我家老頭還一直偏疼大兒子一些,臨終前就做主把家裡房子過戶到了大兒子名下,自他去世後,我也跟著大兒子兩口子一起生活。”
“哪曾想,啟航竟自己偷跑回來,說什麼都再不回村衛生所了。可這下問題就出來了,家裡就一個房子,倒是足夠大,再多住一個人也沒問題,可……可啟航才回來沒多久,大兒媳卻又鬨騰開,天天在家裡摔鍋摔碗,要攆啟航走。”
“啟航那個脾氣,肯定是立馬就要離開的,被我好歹給攔住了。他一沒錢二沒工作,能上哪兒去呢?唉,我現在最犯愁的就是他的工作,原本他不願意來麵試的,是我說要是他能有份工作養活自己,就讓他離開家,他這才同意過來。”
鄭大娘打開話匣子,把事情來龍去脈對肖芒講了個清楚。
原來還有這麼一茬。
沒想到鄭啟航在家裡日子過得這麼艱難,難怪總是穿著那件舊黑布棉襖。
肖芒還記得第一次在批發市場門口遇見他,他還穿著打補丁的衣服。
“鄭大娘,按理說鄭啟航醫大畢業,怎麼會被分配去村衛生所呢?而且我聽說他原本是被分配到本市醫院的……”
肖芒還是把心底疑問說了出來。
她實在是太奇怪了,堂堂醫大畢業生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鄭大娘一怔,緊接著漲紅了臉,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都是那個混蛋害的!姑娘,你知道麼……我家啟航有多麼優秀……有多麼喜歡醫生這個工作……”
她抖著嘴唇,顫顫巍巍地說著。
“畢業時被分配到最好的人民醫院,全家都高興極了。可是沒上兩天班,他就把頂上的大領導給得罪了。”
“是因為他的脾氣嗎?”
肖芒試探地問。
鄭大娘堅決搖了搖頭。
“那時候他脾氣還沒硬成這樣,雖然打小有主見,但是人善良,而且性格也比現在要好得多……都是那個人把他害成這樣……”
“那個上麵的大領導?”
“對。啟航他……他不小心撞見那個人和女護士……關鍵是那個人有家室,女護士比他兒子大不了多少。啟航當時什麼也沒說,跟我們都從沒說起過,但後來醫院裡風言風語的漸漸傳開來,那個人就以為是我家啟航在亂說話,後來……後來就胡亂安了個由頭把啟航給攆到村衛生所去了……”
鄭大娘說著說著,眼眶又開始泛紅。
“到了衛生所還不算完,啟航一直在被整,沒過過一天消停日子。這幾年我們也托了關係也找了人,都沒用,調回來的希望是一點都沒有,隻能在村衛生所待一輩子了。這不,年底他終於受不了,就偷跑了回來說什麼都不肯再回去了。”
原來……竟是這麼回事……
被人迫害到這種程度,鄭啟航的委屈與心酸可想而知。
也難怪他的性格會變得如此執拗與冷硬。
眼見鄭大娘眼淚越流越多,肖芒忙從一邊撕了塊衛生紙遞給她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