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兒太衝了，很難想象是從狗嘴裡吐出來的。
何謙穿上鞋套，開門進屋，轉過玄關，視線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和鐵籠裡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睛對上了。
“開門！開門！”哈士奇站起來瘋狂搖晃鐵籠，“尿泡都給我脹爆了！”
何謙蹲下來，鎖頭顯然是新換的，而且出奇的厚實。
這鎖是有故事的。
他心裡想著，擰開鎖頭。
哈士奇箭一樣射出，跳上茶桌，叼起桌上的狗繩，放到何謙眼皮底下，顯然一刻也不想在家裡多待。
也不知道它是真的想尿尿，還是單純地想出去浪。
何謙一給它套上狗繩，就被它拽著往外走。
下了樓更是無法無天，整條狗跟發情了一樣，何謙都有點拉不住它。
“慢點！讓你慢點！傑瑞！”
哈士奇回頭白了他一眼：“喊啥子傑瑞哦，喊我風車車，街坊鄰居都這麼喊我！”
風車車……
這家的主人怕也是看《貓和老鼠》川話版長大的，裡麵的老鼠傑瑞就叫風車車，湯姆貓則叫假老練。
“行吧，風車車就風車車，那你慢點，現在還早著呢。”
“不早了！搞快！搞快！”
風車車急不可耐。
何謙就算再遲鈍，這下也看出來了，這貨火急火燎地跑下來，絕不是單純的內急。
顧客是上帝，上帝的要求何謙哪有拒絕的權利，隻能配合它的速度一路狂奔到水池。
水池附近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風車車低著頭四處吸嗅。
“你在找什麼？”
“找我的兄弟夥。”
“誰啊？”
“那就多了，王老頭家的火炮，李太婆家的幺妹，楊二娃家的煤球，韓美女家的毛毛……怪球得很，以往這個時候它們早就來了，咋個今天連點氣味都莫得？”
“這不很正常嗎？除了你哥哥我，誰大年初三這麼早起床？等著吧，說不定一會兒就來了……你那是什麼眼神？”
風車車收回睿智的目光，哼道：“你個龜兒假打，跟我倆個還說啥子普通話嘛？”
何謙一愣，他不過是隨便狗叫幾下，哪裡知道自己說的是哪國語言。
“我能說狗話就很不錯了，你還指望我會方言？”
“不會就學，我教你！”風車車頓時來勁了，“我說一句你學一句，注意聽哈！”
它坐直身體，伸長脖子，仰起頭大叫：“汪汪汪！”
“啊？”
何謙傻眼了，竟然是原聲大碟，這咋整，連什麼意思都不知道，要怎麼學？
“搞快點撒！咋個緊到不開腔哦！”風車車連聲催促。
何謙隻好硬著頭皮，模仿它的腔調狗叫起來：“汪汪汪！”
“大點聲！”
“汪汪汪！”他提高了聲量。
“不錯不錯！你很有當狗的天賦！”
“……”
何謙一時分不清這貨是在誇還是在罵。
何謙打心底裡不想學這玩意兒，風車車卻樂此不疲，強拉著要教他，自顧自地叫完，便用二哈獨有的深邃眼神看著他，仿佛他不嗷兩嗓子就是不給它麵子。
想到任務裡有嘮嗑這一項，權當是陪它嘮嗑了，它開心就好。
一人一狗就這麼百無聊賴地坐在水池邊，你一嗓子我一嗓子，汪汪直叫，一聲比一聲嘹亮。
直到一聲咳嗽在背後響起。
何謙猛地收聲，扭頭一看，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姐姐一手牽著薩摩耶，一手舉著相機，清亮的眼眸裡透著三份驚詫和七分掩藏不住的笑意。
何謙的腳趾一下就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