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抬頭,淚眼對上了秦子彥的雙眼,而秦子彥開口說道:“娘,您怎麼在這裡,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錢氏立即明白了話語裡的隱含之意,她的好兒子擔心齊湘兒有沒有出事。
錢氏本來就還在頭疼,此時憤怒之下,隻覺得氣血翻湧,頭疼得更厲害了,白著臉說道,“家裡頭能有什麼事情!我倒是遺憾沒有事情!”
秦子彥知道齊湘兒沒事,頓時放下心來,這會兒他想到了身邊的鄒縉雲,扭頭說道:“鄒兄,我……”
鄒縉雲在看到了錢氏之後,就知道今兒是約不了秦子彥了,含笑說道:“今兒就遺憾了,咱們就此散了,等到晚間在書院再見。”
鄒縉雲走遠了之後,就讓人去打探消息,務必要知道錢氏是為什麼哭,倘若是他能夠替錢氏解決了麻煩,這秦子彥定然更會與他溫存。
等到鄒縉雲離開了之後,秦子彥帶著娘親到了沒什麼人的巷子裡,“娘,你今兒怎麼一個人到宋府。”
看著兒子的臉,錢氏心中有一股火氣,“本來我和人約好了,宋家缺個繡娘,齊氏的繡活好,想要把人給送入到宋府,結果本來已經和齊氏說好了,她轉頭就不願意了。”
想到了從宋家抬出的一具具屍骨,秦子彥心有餘悸說道:“幸好這事沒成,娘,嫂子不願意做繡娘也是常理之中,她出身好,在家做繡活也就算了,哪兒有去彆人家做繡娘的道理。彆說她不願意,就算是她願意,我也不會同意的。”
錢氏冷笑著說:“她現在可真真是小姐作態,還乾了個什麼事情?手裡頭沒多少銀子,竟是重新買了一個丫鬟,說是她過去用的。”
按照秦子彥來看,其實齊湘兒那種炊金饌玉的模樣,用上丫鬟才是正理,當時自己大哥就是為了讓齊湘兒過得更好,才會毅然決然去從軍。
不過這話秦子彥可不敢說,隻是說道:“嫂子自己會繡活,能賺一些銀子想要養個丫鬟也可以的。”
“你是想著她,處處為彆人考慮,她可沒有念想著你!”錢氏見到了秦子彥要說的就是這個,“她和我真真切切地說了,你讀書的銀子讓我來出,用你大哥的撫恤銀子!她是一文錢也不會再出了。我為什麼想讓她做繡娘?是因為一來宋家隻要個短時間的繡娘,不是讓她長久伺候人,二來則是給的錢多,你要是明年去京城裡考試正好用的上這些銀子。”
秦子彥沒想到母親想讓嫂子做繡娘是為了自己趕考,而嫂子不願意給他銀子了。
秦子彥一會兒覺得羞愧,他是男子漢大丈夫,用嫂子的錢算什麼,一會兒又難免去想,過去齊湘兒都是給銀子的,怎麼忽然不願意出銀子了,還讓用大哥的撫恤銀子。
秦子彥想了半天,恨不得飛身去見齊湘兒,好知曉對方怎麼想的。
但是眼前的人還要應付,就說道:“娘,讀書確實花錢,等到有小成的時候卻也可以賺錢,我在蘇州城裡開銷不大,抄書就足夠了,去了京城的話,不如就先按照嫂子說的那樣,先用大哥的撫恤銀子,等到我考出來了,手頭就會鬆快下來,再給您補上。”
錢氏踉蹌一下,眼底滿是悲痛,“就算是到了現在,你還是偏袒那齊氏?”
就算是一早料到,二兒子不可能那麼快轉變心意,錢氏到底存著這樣的念頭,而現在顯然希望破滅,她甚至懷疑,就算是齊湘兒真的做出不守婦道之事,二兒子隻怕還是心心念念對方。
“娘,不是的。”秦子彥不願意母親繼續對齊湘兒生厭,就說道:“我答應過您,考試之前不再見嫂子,我也不知道嫂子怎麼想的,事情就這樣暫且擱置。但是我考試的事情是在眼前的,若是沒有銀子,去京城確實會難,我自會縮衣節食,也用不著多少銀子,娘,去京城的銀子,隻怕還正要動用您那裡的一部分,也不用多少,二三十兩應該就足夠了。”
錢氏怎麼都不願意出銀子,隻有想辦法逼齊湘兒才好,口中就惡言傷人,“你大哥的妻子你喜歡,你準備金榜題名之後就奪妻;現在你要考試,還要用你大哥的埋屍銀子,秦子彥,你真的好盤算!”
這話說得太重,秦子彥刷的一下臉白了下來。
錢氏看著他的樣子,心裡頭又是心疼,又有一種痛快的感覺,“沒錯,這些銀子我可以出,但是你用你大哥的撫恤銀子難道不會心慌?”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秦子彥臉色自然不好看,他想到了剛剛鄒縉雲的話,有更多的賺錢門路,他本來是不想要與那富貴子弟行在一起,現在最好還是問問看到底有什麼賺錢的門路。
想到了這裡,秦子彥深吸一口氣,“娘,你說的是,這趕考的銀子,我自己想辦法。”
要是這個檔口,秦子彥當真是浪費時間在賺錢上,那就是本末倒置,錢氏隻是想要刺痛秦子彥,但是並沒有想過真的讓對方為生計所擾,就說道:“趕路銀子自然是我出的,但是你要記得,這是你大哥的撫恤銀子,今後你有了子嗣,他懂事可以燒香了,定要給你大哥燒個紙。”
秦子彥:“娘,這事自是不消說的。”
錢氏說道:“銀子先放在我這裡,等你過了鄉試,定下要去京城的時候,都給你。”
秦子彥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用這銀子,就像是錢氏所說,他還打算娶齊湘兒,既然已經奪了大哥的寡妻,萬萬就不能再用這銀子,此時不想和母親爭吵,就這般應了下來。
錢氏平時也就是問問秦子彥是否勤勉,此時兩人才爭吵完,現在無話對站了許久,還是錢氏主動說道:“你先回書院,我等會在城裡再轉轉,就回家。”
秦子彥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娘,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不用。”錢氏立即說道,她怎會給機會讓秦子彥多見齊湘兒?
錢氏擺著手驅趕秦子彥,等到秦子彥離開了之後,她一腳深一腳淺地出了巷子。
錢氏這些天本來就沒有睡好,在宋家門口等了許久,情緒大起大幅,頭疼加上頭暈讓她一時不查,竟是直接倒在了路中央。
正巧一輛馬車經過,看著這錢氏要倒了,急忙地勒住了馬車韁繩,幸而在城裡速度不快,沒有讓馬蹄踐踏在錢氏身上。
裡麵的女眷本來是好好坐著的,此時擠成了一團,等到收拾妥當了,就有人刷得一下從馬車裡跳出來。
那婦人五官明豔,穿著緋色衣裙,可以說是神采飛揚,看著錢氏倒地,吩咐道:“快把人送到醫館裡。”
而車夫回稟說:“小姐,不是我們馬車撞到了他們,而是這人走在路中央,躲也不躲一下,等到我們馬車上前,她就倒在地上,幸好咱們行車速度不快,不然可就要直挺挺地撞上去了。”
明豔婦人正為難的時候,看到馬車簾幕再次撩開,裡麵是帶著抹額頭發花白的老夫人。
“外祖母。”
那位老夫人上前,“君兒,這是什麼情況?”
乳名喚作是君兒的婦人把車夫的說辭說了一遍,就說準備讓人把人帶到路旁邊躺著,再請個大夫紮一紮她的人中,這人就會醒來。
老夫人已經到了錢氏身邊,仔細看過之後蹲下了身子,“你看這婦人,雙手生了厚重的老繭,顯然平時是做重活的,藏在這幾處不打眼的地方有補丁,包括鞋子麵都是乾乾淨淨,想來是個勤快的婦人。”
婦人笑著說道:“就算是勤快的婦人,也會訛人。”
“那此時她眼睫顫抖得頻率便不是如此,”老夫人笑著說道,“會更急一些,這裡也會繃著,好了,她年齡也不小了,這樣一直躺著也不是個事,先把人帶回到府裡,讓大夫給看一看,就當做是日行一善。”
粗壯的婆子把錢氏架上,帶著人往知府府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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