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片無險可守,偏又富裕多金的四戰之地,一直以來,河間地都反複遭遇戰爭的蹂躪,漫長而殘酷的日子仿佛看不到儘頭。
自古以來,諸王便為河間沃土的所有權而爭霸,鐵蹄反複踏過這片土地,但在無數骸骨與鮮血之後,卻依然難以統一。
哪怕在真龍國王統治維斯特洛的時代,每當內戰爆發,這片土地依然會首當其衝受到衝擊。
而現在,又一場戰爭席卷了這片土地,即使它已經步入了收尾階段,君臨被攻克,叛軍——或者說起義軍,這取決於你的立場——已經全麵勝利。
可帶來和平消息的渡鴉們尚未在三河平原四散開來,混亂時代的末尾依然在無序的蔓延。
不過嘛,在這混亂時代下生長的芸芸眾生中,已不乏遠見者開始為自己……或許還有其他人的未來做打算了。
在神眼湖邊屬於古柏克家族的土地上,一夥十分典型的土匪彙集了起來。
古柏克家族因為站在失敗者一方而付出了巨大代價,他們家領地也因為領主的損失慘重而進入了無序狀態,成為了無法之人的天堂。
不過這支隊伍來到此地不是因此,或者說,不是完全因此。
這支駐紮在神眼湖邊的隊伍組成極其複雜,套著不合身盔甲的強盜與罩衣老舊褪色的逃兵在一起交談,一副硬漢樣子的傭兵在認真磨著刀劍,還有樸素的莊稼漢笨拙練習著長矛的使用,就是無論怎麼努力,看起來依然像是在用農具比劃。
不過,這隊伍的組成雖然淩亂,但難得的是,他們有著很強的紀律意識。
彙集了四百多人的營地頗為整齊,地麵上沒有大多數營地的屎尿橫流,也沒有醉醺醺的漢子躺在地上,人們都有序而自覺的忙著手上的事情,即便是有人想要亂來,也很快有人提醒警告。
而這支隊伍的管理者,則正在營地中小丘的帳篷裡,為了這支隊伍的未來而計劃著。
灰色大帳篷外有許多身披鐵甲的戰士,哪怕是身處安全的營地之中,他們也保持著警惕,手掌時刻都搭在武器上。
至於帳篷之內,打扮各異的頭領擠滿了座位,許多人都是一副經典的悍匪打扮,不過也有不少人是一副農夫樣子。
他們都在看著那身居首位之人,看著他聆聽斥候帶來的信息。
“也就是說,君臨那邊真的派了兩千人過來,這兩千人還是蘭尼斯特家族的精兵。”
留著一把絡腮胡,披肩的金色頭發束攏在腦後的胡戈·托勒特說道,這個消息使得他的眉頭緊鎖,那雙蔚藍的眼睛中浮現了一絲苦惱之色。
作為這支隊伍的頭領,胡戈·托勒特比常人想象中的要年輕。
他正值少壯,不過本身樣貌普通,在這兵荒馬亂的河間活動時常風餐露宿,以至於麵相老成,像是三十多歲的老軍頭。
麵對消息,胡戈尚還冷靜,但是他的屬下就像是炸開了的油鍋一樣。
當前的大敵立刻擊垮了一些人的信心,他們引起了不少人的響應,有人則是繼續沉默著,讓人摸不清楚他的想法,還有人顯得頗為手足無措,十分茫然。
其中反應最大的,是一個叫做拉納的首領,他對此太過消極,仿佛馬上就要散夥走人。
胡戈把一切都納入眼中,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帳下眾人,在胡戈的注視之下,在場眾人逐漸安靜了下來,靜待首領的動作。
胡戈並沒有立刻做出決定,隻是用眼神示意了單膝跪在麵前的斥候,讓他把信息說完。
“我回來前頭一天,‘缺指頭’唐納帶著他那群手下投降了蘭尼斯特,不過獅子可沒順著他的願望——屈膝以留一命,相反的,唐納直著腿被吊死了。當我往回趕時,他的腦袋已經被插到了長矛上,我見著蘭尼斯特像舉旗一樣帶著它們走。”
唐納,胡戈知道這個人,一個臭名昭著的土匪,與胡戈不同,他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家夥,無論是官軍還是平民,他都一視同仁的劫掠。
前段風聲緊時他曾與自己通信,約定達成同盟共抗官軍,不想草都沒長好這家夥就轉頭跪了老爺。
幸好七神有眼,這家夥的腦袋比他手指掉得還利索,鄉親們聽到這個消息應該也是拍手稱快的。想到這一點,胡戈心中不免生出快意。
話又說回來,他死得可真是時候,這下應該沒有鬨騰的人了。思索至此,胡戈抬起了頭,他想看看兄弟們是否如他所想。
而在場眾人的確都沉默了,沒人說那些喪氣與投降的話。
投降的下場可就在麵前擺著呢。
不過,有些人肯定還是有著彆樣的心思,胡戈已經在內心記下了他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