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敵在明、我在暗。那今川義元不知道我的伏兵在哪裡,就算想奪路而回,也不知道該把防備的部隊部於何處。但今川軍總共就2天的兵糧,沒得選,隻能去打通後路和糧道。所以咱們在林香山和中尾山的部隊才要立刻出兵,咬住他的尾巴,讓他想掉頭突圍時難上加難。”
然後北條氏康才發現,太原雪齋教出的“得意門生”,真打起仗來比他自己還瘋。
“報,少主!正麵發現了今川家四個旗本備隊的旗號!正在與我部接戰!敵人戰兵數量有1200之多,我們已經不占優勢!”
“報,少主!右側有朝比奈備的300多戰兵迂回而來!正在側向列陣!請提防左翼!”
“報,少主!左側有岡部備的300多戰兵繞過來了!正麵朝我軍右翼列陣!”
“瘋了嗎?”接到傳令兵一連串的奏報後,北條氏康有些難以置信地環顧了左右。今川軍擺出了一份“極限一換一”的姿勢,完全不管後路和糧道,也完全沒有中伏後要撤退的意思,一門心思就向著北條氏康的五色段馬印衝了過來。
“往後撤,撤上林香山固守!”北條氏康匆忙指揮北條家旗本在被今川家旗本黏住之前,掉頭向後退去,“山勢險要,我就死守了,你還能把我吃掉不成?吃不掉我,你後路也沒了,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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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軍瘋了……他們總共就2800多戰兵吧,一口氣拿了三分之二的人去圍攻大哥?”
此時此刻,在陣笠山下,本來奉命局限扼守,阻止今川軍奪回退路的北條為昌卻傻了眼——今川義元哪有半分在乎退路的意思,他似乎隻想和北條氏康換命。可是他總共就2天的兵糧,即使換掉了北條氏康,也沒有力氣再戰了,隻能被困在由比平原裡餓死。今川義元怎麼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行動呢?
隻是,不管今川義元多麼不理智,也不管今川軍這麼打最後會不會全軍覆沒——但北條家上下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接受以北條氏康的性命來換取這場勝利——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接受。北條氏康就是北條家眾望所歸的嫡長子繼承人,也是天賦異稟的統帥,怎麼可以死在這裡?
北條為昌沒有二話,立刻就率領著黃備脫離了既定陣地,向著由比川殺去,準備給北條氏康解圍。
“三公子(北條為昌),您這是要乾什麼?”赤備的備隊長北條綱高看到友鄰部隊毫不猶豫地脫離了既定的部署後,著急地策馬上前大喊道,“少主給我們的命令是堅守今川家退路所在啊!”
“大哥現在人都快沒了,常陸介(北條綱高)還管什麼命令嗎?”北條為昌急得用手中的馬鞭指向北條氏康的五色段馬印。
“如果少主需要支援,自然會給我們發命令的!在那之前我們還是應該堅守陣地吧!”
“大哥現在被打得馬印一直往後撤,哪裡還發得出命令啊?若是大哥有了閃失,這退路還有什麼用?這勝利還有什麼用?”北條為昌急得眼眶發紅,不再理會北條綱高,自己策馬向東衝去,“常陸介快些跟上來吧!快去救我大哥!”
“那也沒辦法啊……還是少主性命要緊!”北條綱高畢竟是北條氏綱收養的養子,家中的話語權和地位自然不如北條為昌這樣的親生兒子,隻得從命,率領赤備也追了上去。
不隻是黃備和赤備,連埋伏在浜石山東麓的白備的900人和青備的900人也坐不住了。笠原信為和富永直勝也都是侍奉北條家多時的老臣,眼看著北條氏康陷於險境,也匆忙從藏身的山林裡殺出,向東邊的番古川移動。試圖先越過番古川、再越過由比川,來救援北條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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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出來了嗎,藏起來的伏兵們。”位於高點的今川義元一目了然地看到了正在向東移動的北條家四個備隊的援軍,“讓三浦備、安倍備和鵜殿備借助由比川的阻礙,攔住黃備和赤備!埋伏於石切森林的瀨名備和關口備不要輕舉妄動,等待白備和青備渡過番古川時,再進行攻擊。岡部備立刻向西北渡過由比川,務必搶在白備和青備渡過番古川前確立陣地!”
“殿下,隻怕三浦備、安倍備和鵜殿備不是黃備和赤備的對手啊。我們三備隻有不到300戰兵,對麵兩個備隊足足有600戰兵,且戰力也遠勝我們,叫他們如何抵抗?”緋村羊羽看到局麵緊急,也少有地以強硬的語氣提出了建議。
“所以我才要調岡部備立刻渡過由比川。”今川義元邊說邊指了指遠處由比川的河水,“這附近我很熟悉,由比川、番古川彙合後下遊的水位比往常低了不少。但從交叉口到林香山一帶,都沒看到人對由比川動手腳——說明肯定有北條軍駐軍於番古川的上遊,阻礙了番古川的水流,就等著放水水攻。我前幾天剛用過這招,豈會不熟悉?”
“傳令,讓岡部備渡過由比川後立刻順著番古川北上,從北條家手裡搶回番古川水道的控製權,清理河道,讓番古川的水流恢複正常。番古川一通暢,由比川下遊的水位就會高不少,三浦備、安倍備和鵜殿備防守河岸也就更容易了。不過,千萬注意北條家可能在附近伏兵!就等著有人去疏通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