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不是今川家的人了,就是個平民,這就是生意,一碼歸一碼,難不成我們今川家還要強搶民財?你想敗壞我們今川家的名聲嗎?”今川義元知道瀨名氏俊的秉性,立刻上綱上線地壞笑道。果然,瀨名氏俊聽今川義元這麼一說,立刻便說不出話來了。
“那也不需要這麼多啊……”瀨名氏俊打開袋子,看了眼裡麵鼓囊囊的銀兩和碎銀子,“在下算五年都未必有這麼多收入。”
“這可是今川家的絕密任務啊,不值這點錢?你這是看不起今川家?”今川義元又上綱上線了一句,把瀨名氏俊未說完的話噎了回去。
“買點好的吃,也添置點家什。”今川義元看了眼瀨名氏俊桌上的剩饅頭,又看了眼屏風後那簡樸到幾乎破舊的起居室,“把身體養好了,可不要到時候我把你召回來當侍衛的時候,你已經骨瘦如柴得揮不動刀了。”
“大…大殿……”瀨名氏俊徹底愣住了。
“你那次隻是幫我頂罪罷了,大家都知道你沒做錯什麼。等到風頭過去了,我就給你平反,把你招回來。不過令尊陸奧一向鐵麵無私,未必肯鬆口讓你回瀨名家。你就先來我身邊,幫我處理政務吧。”今川義元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安排,可麵前的瀨名氏俊卻忽然低下頭去嗚咽起來。
“大殿隆恩。在下真的……無以為報。先前大殿就不辭萬難搭救母親,如今又…”
“好了,瀨名,不哭。”今川義元拍了拍瀨名氏俊的肩膀,“怎麼都這麼大個武士了,還跟愛哭給一樣,動不動紅鼻子呢?早點休息,彆和令尊一樣太累了,累壞了眼睛可怎麼辦?我還指著你幫我乾30年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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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今川館天守閣裡,離得老遠就聽到了走廊上的打鬥聲。不用想,今川義元也知道那肯定是岡部二郎(未來的岡部元信)和朝比奈菊千代(未來的朝比奈泰朝)在打架。岡部家和朝比奈家的恩怨顯然被兩家留在今川館裡為質的嫡子們繼承了,兩人在天守閣裡動輒大打出手。
“打得好!快看,朝比奈公子這一拳可是力道十足啊!但是我們看,岡部公子絲毫不慌,穩穩地接下這一擊,還以一肘!命中啦!朝比奈公子倒下了!他還能站的起來嗎!哎!岡部公子,停一停,對手倒了不能在追擊了啊,要有點武家風度啊!哦,我們看!朝比奈公子站起來了,頑強的朝比奈公子還沒有倒下,他還在輸出……”
同樣是離得老遠,今川義元就能聽到赤井黑高那激情盎然的解說聲。這兩個孩子能天天打架,絕對有赤井黑高的一份功勞——作為人質監管的他,天天不勸架,反倒是在一旁拱火,生怕兩個孩子不打起來。這打架狂人,自己經常鬥毆也就算了,還要把壞習慣傳授給孩子。
“赤井,差不多行了,非得看他們天天打架你才滿意?”今川義元走上樓梯,同時朝樓上的赤井黑高喊道。
“殿下,您懂什麼?男人都是不打不相識,越打關係越好!他們兩個以後都是本家棟梁,在下在幫他們建立友誼呐!”赤井黑高一本正經地答道,似乎他沒有在找借口,而是真的就相信這套歪理。
“朝比奈,乾什麼呢?乾嘛又和岡部打架?”今川義元笑著扶起了被打翻在地的朝比奈菊千代,他今年才7歲,比岡部二郎小了3歲,打起來自然是打不過的。但這不服輸的小子哪怕每次都被打得屁滾尿流,卻還屢敗屢戰,次次都是主動惹事的那個。
“他管我閒事,我喝酒管他什麼事?”朝比奈菊千代指著岡部二郎的鼻子喊道,“就和他爹那樣多管閒事!”
沒錯,朝比奈菊千代也是一個年輕的酒鬼,充分遺傳了朝比奈泰能的基因,也遺傳了他的好酒量。雖然隻有7歲,但卻能把一般的馬廻眾都給喝趴下。
“大殿,聽笑話嗎?”岡部二郎冷冷地開口,說話間那沉悶壓抑的語氣也和他父親岡部親綱一模一樣。不過岡部二郎似乎是在刻意避免成為父親那樣太過直接的人,每次都會以“講笑話”來開始自己的發言。
“都說喝醉的人永遠不覺得自己醉了,彆人永遠叫不醒他,在下就想試試。”
太冷的笑話了……
岡部二郎的笑話讓剛才還開開心心看熱鬨的人群瞬間冷場——沒錯,岡部二郎即使努力避免像岡部親綱那樣說話直接,但他講出的笑話也隻有更直更冷,用的都是老掉牙的爛梗和包袱,講起來也一點情緒都沒有,仿佛在背書一般。每次岡部二郎說自己要講笑話時,大家就已經明白之後的結局了。
“你們兩個真是的……”今川義元笑著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隨後白了赤井黑高一眼,“赤井,我看你帶孩子,早晚把兩個人弄得和你一樣天天鬥毆。這樣吧,這倆孩子就調來給我當侍衛吧。你通知備中守和左京進一聲。”
“殿下要是不怕煩不鬨鬨騰,在下當然是沒異議。”赤井黑高懷笑了兩聲,做了個遵命的手勢,顯然是準備看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