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家洗塵宴上鬨出如此醜態,還將閣下禮送出境,已經是今川家最後的禮數了。”岡部親綱同樣沒有和武田信虎多說一句話的意思,畢竟為了掩蓋武田信虎惹出的麻煩,自家的嫡子還被迫放逐。舊仇新怨,又怎會給武田信虎好臉色?他冷冰冰地道:“不送了,好自為之。”
武田信虎也不多話,一甩馬鞭就帶著侍從扭頭離去。出了今川館沒多久,一騎卻在身後追了上來,來著正是被放逐的岡部元綱。
“之前您說,如果在今川家混不下去了,可以來武田家。”岡部元綱開門見山,也沒多客套,“講個笑話,不會言而無信吧?”
“那怎會?武田家最缺的就是才俊,來者不拒。今川家如此不仁不義,為了掩蓋主家醜聞就肆意淩辱家臣。來我們武田家,絕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講個笑話,天下武家一般黑。”
“黑不黑,也得來了才知道。”武田信虎向岡部元綱伸出了手,做出了歡迎的動作,“為表誠意,武田家的通字就賜給你了。駿河人不會嫌棄我們山裡人的通字吧?來吧,岡部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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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文10年(1541)年8月15日中午,武田信虎帶著岡部元信和一眾侍衛,慢悠悠地走到了今川家和武田家的邊境線處。岩砦上的武田軍正如臨大敵地警戒著,不知在提防什麼。
“怎麼回事,今川家還是北條家有異動嗎?”武田信虎策馬來到岩砦前,發現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兩大重臣居然親臨一線,便有些疑惑地問道。
“回稟殿下,不是。”板垣信方朗聲答道。
“那你們在防什麼?”武田信虎更加困惑了,也因為板垣信方的態度而有些上火。
“回稟殿下,不方便告知。”這次輪到甘利虎泰回答了。
“你們兩個狗崽子,這是和家督說話的態度嗎?”武田信虎暴躁地用馬鞭空掄了一下,發出一聲炸響,隨後指著砦門吼道,“趕緊開門,放老子進去!看老子不治你們的罪!”
“回稟殿下,庶不從命。”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齊齊一禮,卻是油鹽不進地回絕道。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武田信虎終於從空氣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便對著兩人身旁的其他武士吼道,“其他人呢?也要跟著送死?都不想活了嗎?你們是受誰的指示?”
“受武田家家督的指示。”砦牆上一個膽子大點的武士高聲回應道。
“老子就是武田家的家督!”武田信虎又策馬上前一步,指著自己的臉道,“你他娘的不認識老子嗎?還不快開門放老子進去!”
砦牆上的武士們無動於衷。不久後,卻傳來一陣豪邁的大笑聲。
“武田家的家督,現在是我了啊,哈哈哈哈……”
隨著笑聲一同出現的,是緩緩踏上砦牆的武田晴信。他走到女牆邊,扶著牆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門口的武田信虎。
“晴信?”武田信虎吃了一驚,但反應過來後立刻氣得破口大罵道,“你活膩了嗎?還敢造反?趕緊給老子滾下來謝罪!他娘的!”
“父親啊,你在領內橫征暴斂,鬨得天怒人怨,族內也是人心浮動。兒子也隻是順應民意、為民請命罷了。得虧您心大,都到這般地步了,居然還敢親身離開躑躅崎館,去探望什麼女兒和外孫。”武田晴信對武田信虎的威脅嗤之以鼻,毫不放在心上,“您不如猜猜,現在領內還有幾家豪族是支持您的?”
“你這不孝子……”武田信虎把牙齒咬得嘎嘎作響,恨不得把武田晴信立刻生吞活剝了。
武田晴信舉起手來,砦牆上的武士們立刻彎弓搭箭,指向了砦牆下的武田信虎。同時,兩側的山路上,也湧出了不少封路的武田軍。
“念在我們父子一場的份上,我可以放父親離開,不想鬨出血來,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勝券在握的武田晴信頗為愜意地往牆垛上一靠,大笑著威脅道,“走吧,甲斐不歡迎您了。可不要不識抬舉,以卵擊石啊。”
“你給老子當兒子這麼多年,不清楚老子是什麼樣的人嗎?會吃你這一套?”武田信虎被武田晴信的態度激得勃然大怒,大聲吼道:“給我打!把這不孝子給我抓下來!”
話音剛落,四周的森林和山地後,數千潛伏至此的今川軍呼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