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這嶽丈要走,你這小婿連送一程都不願意?”武田信虎聞言立刻拉下臉來,“我那千金在你們今川家就是這般地位嗎?怕是連上桌吃飯都不行吧?”
“這…嶽丈大人何出此言?”武田信虎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今川義元也沒辦法回絕了,隻得硬著頭皮道,“那小婿就送您一程吧。”
得到答複後,武田信虎才滿意地告辭。待太原雪齋把武田信虎送回房去後,壽桂尼卻是走到了今川義元身邊,以那低沉的嗓音輕聲囑咐了一句:
“與虎謀皮,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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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當下,天文10年(1541)年8月15日晚,身延城南邊的今川軍營地裡。
“之前聽你百般抱怨令尊,真到了相見時,卻還是舍不得嘛。”
今川義元笑著吐槽著主帳內的銀杏——後者又扮成了侍女隨軍出征,就是想在臨走前多和父親待幾日。今川義元似乎有些明白了武田信虎為什麼要點名讓他親自送行——不然銀杏也沒有理由跟來了。
“我父親倒還不領情,剛給他送去晚飯,連句謝謝都沒有。看到我隨軍來見他,也半點驚喜的神采都沒見到,裝都不能裝一裝嗎?”銀杏一邊把毛巾隨手地扔到了一旁的臉盆裡,一邊在馬紮上坐下,嘴上還在不斷碎碎念著。
“那我的晚飯呢?”今川義元攤開了手。
“馬上就到了,先生的飯和父親的飯是我一起做好的,馬上就有人給你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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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武田信虎住的營帳外。
“元綱,你這才搞什麼?你怎麼成了武田家的侍從了?”
隨軍而來的朝比奈泰朝在廁所外揪住了岡部元信,壓低聲音質問道,“你難道追放到武田家去了嗎?”
“講個笑話,叫錯名字最為尷尬。”岡部元信搖了搖頭,一邊掙紮開朝比奈泰朝,一邊低聲道,“我現在叫岡部元信了。”
“你還要了那家夥的賜字?你當真不回今川家了嗎?”朝比奈泰朝有些著急地追了幾步,麵前的岡部元信卻突然停下了,轉過身來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你是不是真的是傻子?”岡部元信壓低聲音道,“沒看出一切都是計劃嗎?武田左京殿下在和咱們大殿合作,對手是武田晴信。”
“啊?啊……”朝比奈泰朝一下子愣住了,仔細思索著幾日來的時局變遷,才緩緩回過神來,“所以你是假意倒戈到武田左京那邊去的?是去監視他的?”
“這是任務,不要多嘴。”岡部元信甩下最後一句話後,就急匆匆地往武田信虎的營寨走去。
也就在岡部元信被朝比奈泰朝纏住的這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內,武田信虎的帳篷裡。
“總算把那煩人的岡部元信支走了,一刻不停地跟著我,看來是那老尼姑吩咐的啊。”武田信虎一邊大快朵頤著晚餐,一邊看著麵前匍匐在地的武田家忍者,低聲審問道,“怎麼樣,晴信那裡搞定了沒?”
“回報主公,少主已經準備就緒,武田家8000大軍已經全部進入身延城,即可就將發兵夜襲今川家營地。”忍者沉聲彙報道,“請主公一看到火起就快些想辦法脫身,以防被今川家捉去當人質。”
“哈哈,我這當主還輪不到你這屁大點的忍者來提醒。快走吧,彆被我身後跟著的‘眼睛’趕回來撞到了。”武田信虎笑著把忍者打發走了,隨後安然地在墊子上做好,腦內回想著他六天前從躑躅崎館出發時與武田晴信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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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前,天文10年(1541)年8月9日,躑躅崎館。
“父上要去駿河探親?這個時候?”武田晴信聽到武田信虎的打算後有些困惑,“現在領內暗流湧動,您還是留在躑躅崎館坐鎮為好,怎麼會這個時候突然惦念起兒女情長的事情?這可不像您啊,父親。”
“你也知道不像就好,父親會是那種想女兒和外孫的人嗎?”武田信虎聽到武田晴信的答複後,滿意地大笑起來,“我此次去駿河探親,實則是引蛇出洞。我和今川家說甲斐領內有人想反對我,必然趁我離開之際起兵。以此為由,我向他們借兵來甲斐幫我平亂,把今川家的主力騙到邊境,一舉殲滅。”
“晴信,你親自率領主力埋伏在身延城附近,我會把今川軍引到這裡。你把他們一口吃掉後,就揮師直入駿河,把今川家給吞下來!”
“父親的胃口好大。”武田晴信聽罷後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是老虎,能不多吃點嗎?”武田信虎重重地在武田晴信的肩頭拍了拍,意味深長地道,“晴信,老虎的胃口比你想象中還要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