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喪事(1 / 2)

天文十年(1541)年9月16日,隨著北信濃聯軍的退走和高遠家的改易,武田家對南信濃大部的壓製宣告成功,隻剩下木曾家仍在抵抗。不過武田家也到了回去秋收的時節,沒有時間繼續留在信濃,便班師回甲斐。武田晴信留下了馬場信春、秋山信友等親信駐守南信濃要衝,計劃在秋收後對甲斐、信濃的豪族進行大規模地轉封——一口吃下了幾乎等於本領大小的南信濃,武田家著實是有點消化不良。

和武田晴信彆過後,今川義元就帶著武田家給予的作為軍費補償的金銀輜重——以及拖家帶口的難民們回了駿河。所幸此役今川軍的傷亡非常有限,讓今川義元可以安心地回家。

天文十年(1541)年9月24日,大軍抵達了駿河國蒲原城,預定休息一夜再繼續西返。蒲原家的前任當主蒲原滿氏備好宴席,為今川義元接風洗塵。在先前的花倉之亂裡,蒲原家就加入了今川良真一方與今川義元為敵。而在北條家入侵富士川以西一役中,蒲原家更是向北條家投降,甚至派出馬廻眾筆頭誘騙今川義元進入伏擊圈。直至1537年今川家收複富士川以西和富士郡,蒲原家才重回今川家的麾下。

但先前的兩次罪責,已經重到足夠將蒲原家改易。不過念在蒲原家也是今川家庶族,再加上蒲原家也算是為今川家奉公多年的譜代,太原雪齋才決定饒過蒲原家一次,隻是削去了其不少領地。不過蒲原家當主蒲原滿氏也被迫隱退出家,由其子蒲原氏德繼位。眼下今川義元駕臨蒲原城,蒲原滿氏為表歉意,自然親自設宴作陪。

“先前三番兩次忤逆殿下,罪臣雖然也有身不由己之處,但想來仍是罪無可赦。”蒲原滿氏還沒等今川義元開動,就已經離席跪到了他身前,深深叩首道:“但殿下您寬宏大量,還饒了罪臣一條賤命,不至於讓祖宗基業毀於一旦。罪臣實在是無以為報!”

“實不相瞞,決定對蒲原家懲處的不是我,而是我老師,要道謝的話蒲原下野應該去找我老師。”今川義元的回答顯然出乎了蒲原滿氏的意料,讓他一時間有些尷尬,不知該怎麼接茬。

“不過蒲原下野也不必如此道歉,過去的我或許還會責備蒲原下野為何要背棄忠義,但現在的我已經更懂事了。”今川義元搖了搖頭,也離席而起,將蒲原滿氏扶了起來,“並不是所有的一家之長都有我這樣的好運氣,可以把家族的重擔全部托付給彆人,自己隻去追隨那些虛無縹緲的‘正義’。”

“對你們,對天下大多數家督而言,家族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吧。蒲原下野也隻是為了自家的生存而做出選擇罷了。雖然我不認同你的所作所為,但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動機。就像甲斐的武田殿下說的那樣:‘一切都是為了家族’罷了。像我這樣衣食無憂,連家臣的懲處大權都不願意操心的人,也沒資格來譴責蒲原下野。”

“殿下……”蒲原滿氏被今川義元的話說得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不由分說地再次拜了下去,“蒲原家上下真的感激不儘……殿下今日的談吐,竟讓罪臣仿佛看到了當年早雲公的風采。”

“我表祖父?”今川義元聽到蒲原滿氏提起了北條早雲這個風雲人物,不禁有些意外,“蒲原下野見過他?”

“罪臣沒有彆的本事,就是活得久了些罷了。”蒲原滿氏已經剃發出家,滿頭白發自然是不在了,但斑白的眉毛仍訴說著這個武士所經曆的歲月,“那是在延德年間的事了。當年的早雲公還被喚作伊勢新九郎,向已故老主公(今川氏親)借兵要去打伊豆,老主公派出的援軍正是罪臣。隻見早雲公以區區數百之眾,屢施奇謀,竟將那堀越公方(足利茶茶丸)打得落花流水。”

“早雲公的故事聽起來,感覺已經是上個時代的人物了,沒想到親曆者居然尚在。早雲公是老來得子,但現在連我表叔(北條氏綱)都已經五十多了,也不知道他身體進來如何。”今川義元也是感慨萬千,“年幼時,家嚴也時常和我們兄弟幾人講起早雲公的故事,讓我們不要忘記當年千鈞一發之際的救命之恩。”

·

閒談之際,卻有變故發生。

“殿下,山本大人求見。”

早阪奈央急匆匆地趕到了會客室內,在紙門外跪下,向今川義元低聲彙報道。

“虎千代那個親信?”今川義元眉頭一皺,緩緩站起身來,向蒲原滿氏、蒲原氏德父子告了聲失陪,就轉身離開。他跟著早阪奈央到了天守閣外的武家屋敷裡,才發現山本勘助已經等得有些著急。

“殿下,絕密消息。”山本勘助壓低嗓音,還未向今川義元見禮,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道:“北條左京死了。”

今川義元聞言愕然。

還沒等他反應,早阪奈央再次趕了過來。

“殿下,天野大人求見。”

“老師那個弟子……這麼急著過來……”今川義元心下大概已經明白了。

“殿下……”天野景德進屋後,發現屋裡有個生人,有些警惕地看向今川義元。山本勘助本想告退,但今川義元卻搖頭示意他不必。

“北條左京去世了?”今川義元向天野景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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