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二年(1543)年3月30日,巳時四刻,京都西南。
三好政長此時已經彙合了三好政康的部隊,一路追擊劫糧而走的內藤備。似乎是因為跑得匆忙,不少糧食都被顛簸出來灑在路上,清晰地標明了內藤備的逃跑路線——三好政長隻要一路沿著追過去就行了。
“快到了,快追上了,他們帶著糧食跑不快的!”三好政長看著前方的煙塵越來越近,看著運糧隊的背影隱隱出現在了街道轉角處,不斷地催動部隊向前:“追,不能讓他們把一粒糧食運出京都!”
然而,等三好政長率軍追過街角後,一個個卻都愣在了那裡——隻見內藤備把扁擔、推車、糧車扔了一地,人卻已經逃之夭夭,滿地的糧食甚至把街道都給堵塞了。
“這是什麼情況?”三好政長徹底蒙圈了,“他們不要糧食了嗎?”
思索片刻後,三好政長仿佛終於悟出了三好長慶的計劃,趕忙大吼道:
“焚燒糧食示警!然後趕緊去支援兵部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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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鴨川四條大橋旁,木澤長政正指揮著木澤家的部隊和細川家的守軍快速渡河西進,想去配合三好政長攔截內藤備。可就在這時,後方卻有傳令兵急匆匆地策馬而來。
“殿下,不好了!”那個傳令兵似乎是害怕動搖軍心,特意翻身下馬後來到木澤長政的身邊低聲道:“今川家的使團襲擊了粟田神社!”
“什麼?”木澤長政頓感大跌眼鏡,氣得幾乎一口老血噴出來:“情報不是說他們就二十幾人嗎,兩百精銳旗本怎麼會守不住?”
“倒是沒有完全失守,隻是今川家的人從院牆翻入神社內,控製了軟禁人質的庭榭。他們沒能帶人突圍,被我們包圍在了庭榭裡。可我們投鼠忌器,害怕傷到了諸位要員,也不敢貿然進攻,現在正在對峙,請殿下指示!”傳令兵深深地俯身道。
“娘的,見鬼。”木澤長政眉頭緊鎖,糾結了片刻後便高聲罵道:“那就放火,把他們逼出來!”
“殿下?”傳令兵聞言直接嚇白了臉,“要燒粟田神社…”
“燒,彆管那麼多了。”木澤長政一邊揮手,一邊就要調轉馬頭繼續向西,“彆耽誤我,我還要指揮部隊去攔截三好長慶呢,要是讓他運糧跑了,那可怎麼…怎麼……”
怎麼回事啊?
木澤長政目瞪口呆地看著鴨川對麵——三好長慶正率領著1000內藤備的戰兵向自己迎麵殺來。
內藤備的輔兵呢?他們運的糧食呢?都去哪裡了?他們不管糧食,反而朝我殺來了?
三好政長那廝呢?不是讓他緊追三好長慶嗎?他人呢?糧食又去哪裡了?
就在這時,木澤長政才越過內藤備的戰線,看到了他們身後——遙遠的京都西南騰起了滾滾濃煙——看起來是在焚燒糧食。
但木澤長政已經來不及想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了,因為三好長慶已經帶著戰兵殺到他們臉上——而正在過橋的木澤軍,卻連戰鬥隊列都還沒有展開。在短暫的接觸後,木澤軍就被三好長慶打得大敗虧輸,沿著鴨川西岸逃跑,還有不少人被趕下河去。
“混賬東西,瘋了嗎?”木澤長政勃然大怒,一勒馬韁便在四條大橋上對著跟隨他一同前來的細川家京都駐軍大吼道:“三好長慶反了!在京都公然劫糧放火,又縱兵攻擊友軍!眾將聽令,隨我一同討伐細川家的叛徒!”
然而,話音剛落,就隻聽到後方傳來一聲大吼。
“木澤長政反了!在京都公然軟禁公方和相國,又切斷友軍糧道!細川軍聽令,隨我一同討伐細川家的叛徒!”
木澤長政回首一看,隊列後方那人正是細川晴元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