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立刻向北轉去,此時,天守閣的巨大動靜也驚動了在本丸屋敷內過夜的今川家和武田家的侍衛,他們紛紛出門查看情況,正好遇見逃跑的今川義元、武田晴信和銀杏。
“殿下,這是?”吉良瑋成、田沈健太郎和土原子經都是目瞪口呆。
“奧平家反了,正在襲擊我們,快撤。”今川義元把雙刀插回刀鞘裡,同時麵露苦笑地道,“對了,能不能給我們來兩雙鞋,我和夫人都還光著腳,這樣跑一路腳要臟的沒法認了。”
“小的有!”木下藤吉郎聞言立刻一蹦三尺高,從自己的懷裡變戲法一樣掏出了兩雙草鞋,遞給了今川義元和銀杏。
“多謝木下。”今川義元匪夷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還是忍不住吐槽道:“隻是你為什麼會把鞋子揣在懷裡!”
“這樣殿下就能穿上熱乎的了,給您捂著!”木下藤吉郎有些肉麻地獻著殷勤。
“那為什麼是兩雙?”今川義元一邊繼續率隊開始撤退,一邊又低聲嘀咕了一句。
“這樣可以讓殿下穿涼了再換一雙穿!”木下藤吉郎一本正經地諂媚道。
一片夜色裡,雖然天守閣裡已經鬨翻了天,但城內的其他駐軍卻顯得有些雜亂,並沒有展開排查。黑暗的街巷裡,今川義元和武田晴信等人雖然不熟悉地形,但也一點點地摸向北門。不過黑夜也給他們提供了遮蔽——讓奧平家的人也暫時沒能立刻追蹤到他們。
然而等他們好不容易繞到北門後,卻發現北門城門處已經是燈火通明——幾十個人奧平家的士兵如臨大敵地鎮守在門口,兩側還有弓箭手站在城頭——根本不可能破門而入。
“該死?什麼時候?”武田晴信氣得低聲罵了一句,隨後竟然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今川義元嚇了一跳,趕忙扶住武田晴信,但是手掌處頓時有了溫熱液體的觸感。今川義元渾身戰栗了一下,趕忙把武田晴信扶著坐好,借著城頭的火光打量他的身體——才發現背部已經劃開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鮮紅的血液正涓涓地往外流淌。
“什麼時候?”今川義元頓時慌了神,趕忙撤下自己的衣袖,幫武田晴信包紮傷口,鮮血淌得今川義元滿手滿身都是。
“不然你以為剛才出天守閣的時候,是誰替你擋了一刀?”武田晴信低聲吸了口涼氣,即使受了這麼重的傷也沒有吭一聲,反倒是跑了一路才堅持不住,“門口那奧平家武士的那一刀,不幫你擋你的腦袋都沒了。”
“這可不像是虎千代的作風啊。”今川義元一邊使勁地摁壓武田晴信的傷口止血,一邊低聲責備道:“你不是最唯利是圖了嗎?拿命替我擋刀對武田家有什麼好處嗎?我死了你不是正好侵吞今川家?為什麼要救我?”
“娘的,誰知道啊,身體他娘的自己動起來了啊……腦子沒來得及想清楚,再給的時間考慮,我就絕對不會救你了……”武田晴信咧著嘴對今川義元低聲笑罵道,隨後就再也沒力氣說出話來,失血過多暈了過去。一旁的山本勘助眼看主公瀕死,急得已經是臉色煞白。
“往南,從南門衝出去?”今川義元把武田晴信背在了背上,眼眸裡罕見地閃爍起了殺氣,毅然決然地對身旁的今川家和武田家侍衛們沉聲道,“無論如何,要帶著武田殿下殺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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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武田晴信迷迷糊糊地清醒過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天文十二年(1543)年5月5日,寅,長筱城南的山區裡。
“總算醒了。”今川義元看到武田晴信終於睜開眼睛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一旁的山本勘助端著水壺,小心翼翼地給武田晴信喂水。
“這是哪裡?”武田晴信有些艱難地開口,一說話背部的傷口就又開始疼痛。
“長筱城以南的山區,我們不久前從長筱城的南
門奪門而逃,突出城外,現在已經跑到豐川以南了。”今川義元站起身子,看向了北邊隱約可見的長筱城,“不知道有沒有追兵來抓捕我們。”
“不擦擦嗎,先生?難得你沒有潔癖啊。”同樣跑了一路,正在小喘氣的銀杏從懷裡掏出一塊毛巾,在小溪裡蘸了蘸水,擰乾了遞給今川義元。今川義元接過毛巾,看了眼自己手上濺滿的武田晴信的血汙,歎了口氣後開始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