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船夫都是安宅殿下您一早安排的?故意等著我們今川家來收買的?」豆大的汗珠從瀨名氏俊的額頭沁出,聲音都不禁顫抖起來。
「正是。」安宅冬康禮罷後也退了半步,從手下手裡接過自己的武士刀,「這近畿,到處都是瀨戶的討海人在做些水路生意,博個營生。對你們這些外鄉人而言,又怎麼能聽出他們的口音是不是來自淡路島十八家呢?雪齋大師沒有親自前來的話,你們必然是要出差錯的。而現在雪齋大師不在,你們又該如何是好呢?」
「請吧。」安宅冬康擺好架勢後,重重一踏甲板,率眾在搖晃的船隻上衝向立足微微的今川軍們,「領教下安宅家的水戰技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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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四年年3月30日午時二刻,本能寺以南。
「狼煙已經點燃小半個時辰,為什麼鴨川的船隻還沒到?」
天野景德一麵瞭望著一片寂靜的鴨川上遊,一麵留心著打得不可開交的本能寺:「這樣拖下去,哪裡還有援軍能去救雪齋大師脫困?我們是奇襲作戰,被拖住可
就完蛋了。難道真的要走最後這一招嗎?雪齋大師千叮嚀萬囑咐,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拜托那位大人……」
就在天野景德緊張地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手下的忍者們已經將一個容貌俊朗的青年帶到了他麵前。這人沒有將頭發剃成月代頭,反而是留了劉海,舉止談吐也不似武士——一看便是宮中人士。
「肩膀上有烏鴉,您就是今川家的天野大人?」青年開口確認道。
「是。」天野景德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您就是熟知京都地下密道,先前兩次相助了我家家督殿下的京都人士?」
「正是我。」那個青年伸出手,以有些古怪的禮儀和天野景德握手打了個招呼,隨後感歎道:「真沒想到,雪齋大師和今川家竟會被逼到如此境地,以至於不得不又依靠我這條線。三好四兄弟各個是人傑,雪齋大師以一人之力,雙拳難敵四手啊……」
「是。」天野景德略感慚愧地低下了頭,「還請根據事先的約定,由您帶我們走地道,直通皇宮禦苑內,搭救雪齋大師。」
「請跟我來。」青年也不拖遝,引著天野景德便走,隨後長歎了口氣道:「現在皇宮附近人多眼雜,我本不想出手的……太容易暴露了。奈何局勢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沒辦法了。但凡你們順利一點,我都不會輕舉妄動。」
「實在是添麻煩了。」天野景德賠了個不是,「還請麻煩您快些,十萬火急。」
然而,青年卻驟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天野景德和忍者們都是一愣。
「有老鼠。」青年撇了撇嘴,眉毛瞬間皺緊,「剛才我悄悄溜出皇宮時,便一直覺得有人跟著,還以為是錯覺,沒想到他追到這裡。」
「出來。」青年抬手一指,沉聲大喝道:「彆藏著了。」
「哈哈,果然還是被發現了?」一聲大笑過後,就隻見一個武士帶著一眾三好家的忍者,從本能寺西南的街區裡拐出,擋住了一行人前往密道入口的路,麵目陰沉地對青年威脅道:
「先前木澤長政之亂,我們就懷疑皇宮裡有人和今川家私通款曲,給你們行了不少方便,才讓你們把木澤長政刷得團團轉。所以我一直盯在皇宮裡,到了這危急時刻,果真有人悄悄溜出來給今川家報信啊。是不是要引著這些人走什麼密道,到皇宮裡救人啊?這位公子殿下,可不應該啊。皇家不是一向不乾預武士紛爭嗎?若是不置身事外,那可也躲不掉事後的清算了哦?」
「據我所知,三好四兄弟均不在皇宮內,你又是何人?無名小輩?三好家竟有如此多的人才?」青年並未理會眼前三好家武士的話,而是直接反問道。
「哈哈,我二哥的說法是,做臟事的人,自然是名氣越小越好。二哥就是名氣大了,才束手束腳,很多事情難免引人耳目,做不得了。」那個武士隻是冷笑了一聲。
「二哥?」青年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對這「稱呼」震撼不已,「你分明不是安宅,也不是十河……‘二哥又是從何而來?」
「是,三好四兄弟其實有五人。四個乾名垂青史的大事,一個乾不入流的臟事,連名字都不配被記得,甚至連三好兄弟的一員都不配被計入。但這也剛剛好,方便我在黑暗裡乾些臟活。我野口冬長,專為兄長們行蠅營狗苟之事!」那個喚作武士大笑著抽刀在手,大踏步地向今川家眾人襲來。
「你二哥教育你要不留名,你這五弟居然還自報姓名?」青年一邊退後尋求今川家眾人的保護,一邊調侃道:「就這樣還想乾臟事?」
「告訴你們又何妨,反正都得死在這兒。」野口冬長滿不在乎地一拍刀鞘,向部下們招呼道:「雪齋大師受困宮中,他的所有黨羽和伏線都被我
們一一揪出,看你們還能搞出什麼花樣?跟我上!」<b>最新網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