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剛剛安頓下來的毛利家正在堂內休息,站在佛堂頂端的毛利元就卻不住地捋著自己的小胡子,眉頭緊鎖地觀察著周邊的局勢。
“父親?”親臨一線的吉川元春剛剛由小姓處理了一下傷口,走回來就聽到了毛利元就的自言自語。
“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有問題。”毛利元就露出了一抹苦笑。
“南軍的隊伍,除了那管領之外,都已經露麵了,眼下還能翻出什麼花來?”吉川元春扒著窗戶看了眼又一批從北邊趕到的援軍——山名家、河野家的援軍也已經通過了六波羅蜜寺,正在加速往南趕來,“等我們援軍一到,哪怕細川管領的預備隊來了,我們還有人數優勢,就把武田晴信圍在本陣裡,我們掉頭打細川管領的援軍。”
“不,我覺得武田軍恐怕不會困守本陣……”毛利元就眉頭皺得更緊了,思緒快速地在鬨鐘流轉,半晌後,忽然恍然大悟般地開口道:“快去派人盯緊智積院方向,然後再去通知南下的大友殿下,小心後方有人迂回!”
“啊?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了,武田家隻有那點兵力,不正麵應敵,還敢出戰嗎?”毛利隆元聞言愕然,但還是立刻按照父親的吩咐準備開始行動。但還沒等他踏出三十三間堂外,就隻見東南的智積院裡殺出一軍——打著的正是武田菱的旗號。
“來不及了,收攏部隊固守三十三間堂,向友軍示警。”毛利元就見狀直接對樓下的毛利隆元喊道,“不要出兵,我們連戰兩場,已經是人困馬乏,武田軍從開展至今都在養精蓄銳,不要和他們的精銳硬碰硬。集結部隊,作好出陣準備,以作接應!”
“毛利家果然沒有出兵。”馬場信春不得不感慨武田晴信的判斷,隨後對春日虎綱吩咐道:“你,帶1000人,盯著毛利軍的方向,以防他們斷我們退路,我帶著剩下的2000人進攻。”
春日虎綱領命而去後,馬場信春帶著2000甲斐眾,轉身就向瀧尾神社殺去。此時,波多野軍和遊佐軍的前隊戰兵已經在瀧尾神社南邊的前線交火,但後隊的輔兵還拖拉在瀧尾神社北麵。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在這個被所有忽視的方向,居然殺出了武田軍——兵力捉襟見肘的武田軍,居然還敢分出一隊人奇襲。
毫無準備的輔兵隊瞬間陷入大亂,有的向瀧尾神社西南逃亡,一直跑到鴨川邊上。有的一股腦地湧入瀧尾神社,把小小的神社給擠了個水泄不通。而馬場信春也沒有分心追殺,而是一門心思地不斷向南衝擊,要將遊佐軍和波多野軍的陣型徹底衝散。
就在遊佐軍和波多野軍猶豫著要不要回援之際,意想不到的變故再次發生了。
“敵疲態儘現,我軍以上擊下,人和、地利在我!諸君,隨我出陣!”
手頭隻剩5000人的武田晴信,主動離開了慧日山上的指揮陣地,驟然打開營門,率眾向兵力接近人的北軍反擊。甲斐的武士們如猛虎下山般咆哮而出,直撲慧日山腳的北軍。
無論是大友家中能征慣戰的猛將也好,還是遊佐家、波多野家中的老油條也好,又是沒有任何一個人預料到了武田晴信這樣彪悍的舉動——以寡擊眾,不固守待援,反而拋下了堅固的陣地和近在咫尺的友軍,自己搏命般的衝殺了出來——而且,武田晴信完全沒有動機這麼做。有什麼必要在這場戰鬥裡賭上武田軍全軍上下的性命嗎?
但正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武田軍的突襲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大友軍已經連著戰退兩家,體力消耗頗大,本打算在圍攻南軍本陣前略作休息,根本沒有作好迎擊準備。而遊佐軍和波多野軍就更慘了,正要調轉部隊向後馳援,就遭到了正麵的迎頭痛擊。
轉瞬之間,人多勢眾的北軍竟被武田軍一家之兵居高臨下地衝了個狼狽不堪。大友軍、波多野軍和遊佐軍節節敗退,一路倒卷著退回瀧尾神社內。而在瀧尾神社北邊,馬場信春帶著彆動隊還在大鬨。北軍三家部隊進退失據,一瞬間竟然到了崩潰邊緣。
“不要亂!”危急關頭,戶次鑒連率領自己的旗本繞出瀧尾神社,反身向南殺出,斜刺裡衝向馬場信春的馬印。馬場信春兵不多,被這拚命一衝,不得不停下攻勢,收攏防禦,給北軍先鋒留出了撤退的空間。而此時,毛利軍也從三十三間堂內南下,做出夾擊馬場信春的態勢。春日虎綱難以獨立抵抗,便彙合馬場信春一道,轉身又向智積院的方向退去。
“見好就收,不求畢其功於一役,六分勝即可。”
武田晴信也不戀戰,見狀立刻鳴金收兵,快速脫離了戰鬥,帶著武田軍重新往東福寺的本陣撤回。武田軍的這輪反擊已經爭取了足夠的時間,將勢頭正盛的北軍先鋒的士氣幾乎打掉大半。等到他們重新集結,再次組織進攻時,細川家的援軍已經抵達了戰場,南軍的本陣也轉危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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