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戰國之今川不息第一卷初聞北嶺棲凶鳥第三百三十四章耳目一言既出,猶如晴空霹靂一般,怔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天守閣內的空氣仿佛也瞬間凝固了一般,讓這些大名們隻覺得呼吸都變得艱難。前任將軍的嫡長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控訴管領謀害了其父?這怕是百來年的頭一遭吧。
“……何出此言?”細川晴元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後,卻仍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麵前的“偽將軍”,索性省略了人稱,直接追問道:“我何曾做過此事?休要汙蔑。”
“父上去世前,唯獨接見了你們細川家的使者,不久後就突發惡疾。臨終前,父上召我入內時,已不大能言語,隻是反複念叨‘細川’二字!凶手不是你細川晴元,又能是何人?”然而足利義藤卻絲毫不帶猶豫,振振有詞地指著細川晴元罵道。
“我那天何曾有派過使者去求見公方殿?”細川晴元當即反駁道。可還沒等足利義藤回話,緊隨在細川晴元身後的三淵晴員卻是搶先詫異道:
“哎?管領殿?那日您分明有派使者前來啊,在下親眼看著已故公方殿接見他的。”
三淵晴員是三淵晴恒的樣子,家族侍奉幕府多代、深得信任,他本人也是足利義晴的頭號側近,終日追隨左右。他說出的話,自然是相當有分量。
“啊?”細川晴元自己也被三淵晴員說愣住了,皺著眉頭開始回憶自己那日莫不是真的派遣過使者?畢竟三淵晴員怎麼說也是出自和泉細川家,是他的自己人,這次事發後也是他第一個趕來通知細川晴元的。“細川家自己人”的立場,更加重了他的話的可信度。
“那使者是誰?”可是任憑細川晴元左思右想,卻無論如何還是想不起那日的事情,便直接向三淵晴員問道。
“在下不認得,在下常年跟隨先公方殿,對細川家裡的情況已是知之甚少,還請管領殿恕罪。”三淵晴員非常坦誠地俯身,讓細川晴元更加困惑了。難道真的是記錯了?
而與此同時,周遭的其他大名們看向細川晴元的目光也變得複雜。細川晴元察覺到了其他大名們對自己逐漸產生了的懷疑,匆忙著急地為自己辯白道:“哪怕是我記錯了,真有派過使者,但也斷然不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定然是三好長慶那逆賊暗中指示偽將軍做此偽證,脅迫他胡言亂語,想要挑撥離間!各位萬萬不可中計!”
“修理大夫為亡父伸張正義,討伐弑主逆賊,何來‘逆賊’之說?反倒是細川晴元,父上待你不薄,你卻如此忘恩負義,居然毒害父上!”足利義藤聞言卻是立刻提高了音調,“而我此刻周遭已經沒有任何三好家的士兵,三好家又如何控製我去說什麼話?我想說什麼,不都是我自己的意誌嗎?連真話都說不得嗎?”
細川晴元被足利義藤噎得說不出話來,麵紅耳赤了半晌,才終於想到反駁的邏輯:“分明是你眼看自己偽將軍之位不保,才故意妖言惑眾!想要顛倒黑白、玩弄權術,好繼續留在將軍之位上!”
“若真是如此,修理大夫此刻已經退走,我不是應該討好你細川晴元才是嗎?眼下我沒有一兵一卒,當麵與你這手握重兵的權臣衝突,難道對我有任何好處嗎?反而會性命不保吧!”足利義藤一麵嗬斥細川晴元,一麵環顧四周,看向其他南軍的大名們:“我之所以要出來指認凶手,除了為父報仇,除了讓父上的冤死大白於天下之外,還能有其他所圖嗎?”
在足利義藤的凜然正氣麵前,細川晴元支吾著說不出話來,隻能感覺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變得火辣辣的。他越想越是憋屈,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卻被這足利義藤發瘋一樣地往身上扣屎盆子——明明這對足利義藤也沒有任何好處才對?這孩子,以前和他相處得還行啊?為什麼現在寧可不要命了,也要給自己添堵?
“空口終究無憑,貧僧倒是有一個建議,可還管領殿下清白,也讓謠言不攻自破。”這時,太原雪齋緩緩開口,替細川晴元解圍道。
“雪齋大師快快請講。”細川晴元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開棺驗屍便是。若是下毒所害,遺骨上當有烏黑痕跡。”
“這……”細川晴元頓時皺緊了眉頭,“豈不是大不敬……怎好冒犯公方殿的陵寢?讓公方殿在泉下不得安寧。”
“若是為了還管領殿公道,若是為了這幕府的安寧,以故公方殿的英明,想必也不會拒絕吧。這才是真的讓公方殿能夠安寧的辦法。”太原雪齋撥打著念珠,那佛寺裡特有的聲調仿佛可以寬恕一切僭越的行為。
“也罷。”細川晴元歎了口氣,隨後又有些擔憂道:“但若是是三好家下的毒,又該如何計較?”
“貧僧粗通各大忍者裡的毒藥,若是三好家忍者所為,一眼便能識破。”太原雪齋胸有成竹地向細川晴元保證道,“定能為管領殿洗脫這不明之冤。”
“老夫也略知一二。”細川晴元的姻親盟友——同樣是忍者達人的六角定賴同樣站出來道:“細川家的毒藥,老夫是認得的。而三好家的四國忍者們的用毒手法與細川家差異巨大,絕不會看不出來。”
“如此,便有勞雪齋大師和彈正了。”細川晴元聞言不再猶豫,起身環視了周遭心存疑慮的大名們一眼,揮了揮手,示意兩個旗本“護送”足利義藤,便率領眾人一並前往足利義晴的陵墓所在——相國寺。
一行人穿行進入寺內,在留守幕府人員的引領下,來到了足利義晴安葬之處。雖然說清楚了原委,但那幾個足利義晴曾經的側近們在聽說要給足利義晴開棺後,仍是麵露難以接受之色——這幾乎是羞辱性的刑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