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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好軍回來了?」
此時,已經撤到平等寺和軍隊彙合的細川晴元和六角定賴,才被稟告了斥候們發現的情報。
「是的,三好軍不久前突然從丹波山路折返了,之前正在二條城附近激戰,好像是在和齋藤軍、織田軍開戰。」留守的武士們匆忙向兩位家督彙報道:「已經看到織田軍和齋藤軍的敗兵在往善長寺方向逃跑了,估計三好軍的追兵馬上要到了。」
「真的是誘敵再反擊嗎?」六角定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細細琢磨後又覺得不對,「不可能啊……畢竟是一盤散沙的聯軍,那三好修理怎麼可能說動其他各部隨他反擊?難道是三好修理一家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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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我方大名的動向呢?」而細川晴元則在一旁繼續追問道。
「北畠軍和筒井軍駐紮在南邊的新善光寺,他們來得晚,兩位殿下剛才也沒去相國寺,部隊建製完好,已經在準備應敵了。武田軍還在新善光寺那邊,武田殿下也還在路上,一時半會兒過不來。朝倉軍和淺井軍好像彙合了,正在渡河往河東去,沒有要攻擊北軍的意思。」留守的武士們一股腦地把情報倒豆子般報了出來,細川晴元頓時覺得腦子有些混亂。
「來者不善,不可在這裡和三好軍對戰。」但是六角定賴已經對局勢有了大概的判斷,冷靜地建議道:「將士們軍心不穩,今川、武田、朝倉這幾家強援又心懷鬼胎,很難說他們會不會反過來真的和我們為敵了。要立刻撤退,回到南軍攻擊發起前的堅固陣地後重整,然後儘可能地拉攏友軍,再做打算。」
「要放棄皇宮和二條城嗎?」細川晴元聞言有些不甘,「那這仗豈不是完全白打了?我們退回了攻擊開始的地方,已故公方殿的遺孤也沒能接回,三好家主力未損,京都又還給了他們……」
「但是北軍已經解體了。」六角定賴寬慰了一句道,「三好修理再也拉不出這一支部隊了。」
「南軍不是也解體了?甚至還可能彼此之間刀兵相向。」然而細川晴元卻是心下明了,但他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知道眼下沒有彆的選擇,隻得歎氣道:「明白了,快撤吧。」
細川晴元下令後,原本停留在善長寺、平等寺、新善光寺一代的南軍紛紛開始撤離。六角定賴要求北畠軍和筒井軍向西進駐法光寺,掩護友軍的側後。而細川軍、六角軍和若狹武田軍則順次南下,沒有去顧忌齋藤軍和織田軍的死活——當然,他們已經憑借自己的本事逃之夭夭了。而淺井軍和朝倉軍則已經渡過鴨川,從鴨川東岸開始南下向本陣撤離。
另一邊,武田軍和長尾軍還在壬生寺內外打得昏天黑地,這對冤家誰也顧不上周圍大局的演變,隻是拚命廝殺,恨不得將對方置於死地。三好長慶所幸直接無視了他們,徑直南下大泉寺,開始追擊南軍。法光寺的筒井軍和北畠軍見狀立刻向願教寺撤離——這種接近樹倒猢猻散的情形下,他們可沒有興趣為友軍殿後。
但三好長慶的目標卻非常清晰——就是來自大和國的筒井軍。北畠家和三好家並無太多瓜葛,而六角家和細川家他也追不到,索性就追著筒井軍的屁股打——削弱了筒井家的勢力,將極大有助於鬆
永久秀的大和攻略。筒井軍被打的苦不堪言,瘋狂地向友軍求援,可大家卻也隻是象征性地讓騎兵繞繞圈、讓弓兵放幾箭,沒有人真的伸出援手。
整個京都戰場,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場賽跑遊戲。人數眾多的南軍無心戀戰,隻是一門心思地想跑回自家攻擊發起的堅固陣地。而人數隻有南軍幾分之一的三好軍卻成了追逐的一方,不由得讓人感到諷刺。除了武田軍和長尾軍之外——他們仿佛已經置身事外,就像是兩個劍道高手,哪怕在亂軍之中,也要要求部下騰出一塊空地,讓他們二人一騎討決鬥,分個高下。
但等各位「選手」終於跑到終點線時,卻發現第一名早就來過了——他們存放於各自營地的糧草、輜重、軍械、軍餉,都已經被洗劫一空。詢問了留守的少數武士和民夫後,才被告知——今川家的武士在不久前,以「前線禦敵、十萬火急」之由,強行率兵「請」走了幾乎所有的物資。
原來,今川軍始終沒有北上和自家家督彙合的大部隊,從最開始就沒有北上的打算,而是早就直接南下,抄了身為友軍的南軍大名們的營寨——從距離和時間推算,這甚至早於南軍在相國寺爆發內訌之前。也就是說,太原雪齋早就想好了要在相國寺翻臉,這才提前為今川軍留下了「錦囊妙計」。
「雪齋……這混蛋。」這下子,連一向儒雅的六角定賴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抬眼望去,今川家的赤鳥馬印,已經遠遠地在伏見稻荷大社的本陣上方飄揚了。
而一同在本陣裡被今川軍「保護」起來的,還有被安置於本陣內的南軍擁立的幕府將軍——足利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