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怎麼辦?”平手政秀低聲問道,“繼續對峙?還是撤軍?”
“當然是進攻。”織田信秀毫不猶豫地沉聲道,“這麼難得的機會,可是吉法師那孩子幾乎是用性命拚出來的。現在那孩子還在路上沒回那古野城呢,我們就先退兵回去了?怕不是要讓他笑話?進攻,趁著今川軍回援岡崎城的部隊還不多,明天一早立刻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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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四年7月4日清晨,岡崎城。
雖然鬆平廣忠熱情地招待了不告而來的今川五郎等人,但處於謹慎考慮,在確認了周圍安全後,岡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還是立刻帶著今川五郎離開了岡崎城和鬆平家的控製範圍內。他們不久前已經收到通知,西尾城的方向派出了鵜殿備來接應,大澤備也在不遠處待命。岡部元信決定先帶著今川五郎到鵜殿家軍中,隨後等待排查三河地區一向宗動向的忍者回來後,再決定是回吉田城還是回西尾城。
事急從權,也沒什麼機會給今川五郎準備馬車牛車了,隻能讓朝比奈泰朝再次馱著今川五郎行動——幸好他這次沒吐,看來已經在高強度的騎馬訓練裡對馬匹ptSd成功脫敏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給未來的今川家家督留下什麼“從此不敢踏出今川館一步”、“從此不敢上戰陣”的心理陰影。
然而,就在今川五郎一行人策馬前往鵜殿家昨夜紮營休息的地點的路上,隱約可以在朦朧安靜的天色下看到西方騰起的煙塵,聽到那大軍行進的腳步和鼓噪。岡部元信目視朝比奈泰朝,後者把今川五郎交給岡部元信後,立刻拍馬向矢作川畔奔去,躍上一座高坡,隨後徹底傻了眼——規模上萬的織田軍正開出安祥城,向自己所在的渡口處湧來。
“是織田軍的主力,怕是有一萬人!通知長門守大人趕緊進岡崎城協防,在派人去和左衛門大人說,讓他也趕緊來岡崎城,這個規模的敵軍,待在城外絕無幸免之理!”朝比奈泰朝一路拍馬狂奔,急得扯著嗓子對岡部元信喊道,“再去通知西尾城的主軍,上當了!織田軍已經在北邊了!”
“好,去傳令。”岡部元信毫不猶豫地相信了朝比奈泰朝的判斷。
“少主怎麼辦?”朝比奈泰朝慌了神,“去往吉田城的路還不確定安全,現在南下西尾城,萬一被織田軍的騎兵截住,馱著少主又跑不快……”
“進岡崎城,彆無選擇,隻能相信鬆平殿下的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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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四年7月4日上午,鵜殿備進入岡崎城。中午時分,織田軍的先鋒已經渡過矢作川,大澤備在東鬆平宗家的掩護下才得以撤入岡崎城內。日落前,織田軍和西鬆平宗家的部隊已經全線渡過矢作川,把岡崎城和岡崎城北的五井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天文十四年7月4日晚,匆匆拔營回援的今川軍在路途上遭遇織田軍守山眾和安祥眾的阻擊,難以前進,不得不就地紮營。守山眾和安祥眾也隨即開始挖掘防禦工事,意圖將今川軍的主力攔在乙川之南。
天文十四年7月5日,織田軍和西鬆平軍推出了在安祥城裡準備已久的攻城器械,主力開始猛攻岡崎城,鬆平備被打得狼狽不堪。要不是有鵜殿備和大澤備的700多援軍入城,岡崎城的三之丸怕不是已經失守。但在織田-西鬆平聯軍凶猛的攻勢下,還是漸漸不支。
“如果早點發動攻擊就好了,搶在那兩支今川家的援軍入城之前……”猛攻了一天的柴田勝家在退回營地休息時仍然不住地懊惱道。
“昨天之前,我們的人也沒到齊呢。”平手政秀寬慰了一句。
“那也比放這支部隊入城好。東鬆平宗家的嫡長子在我們手上,本來把城一圍,援軍一隔斷,都可以去誘降了……哪怕那鬆平三郎不同意,他手下的家臣說不定也願意改換門庭,擁立少主回來,讓兩家鬆平家重新合二為一。”林秀貞同樣麵色凝重,為錯失的機會遺憾不已:
“本來東鬆平家的家臣還有理由阻礙今川軍入城,可是眼下戰況如此危機,誰還敢提意見?隻能立刻把今川軍放進去。今川軍一進城,不就和監軍一樣?東鬆平宗家也就沒什麼悄悄議和的可能了。鬆平三郎有了人撐腰,自然也不怕家裡的那些主和派了。好算計啊好算計……真的不是今川治部和雪齋大師潛伏在對麵軍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