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得勝回朝,乃是天大的喜事,在此時拿人,恐怕不太好吧。”
“對啊!黃大人究竟犯了什麼罪,太孫殿下如此迫不急待,一見麵就要拿人呢?”
……
百官們紛紛開口,質疑儲君,詢問黃子澄之罪,皆認為此時拿人不妥。
朱允熞的臉,漸漸沉了下去。
如果換了老朱,下令將黃子澄拿下,有一個官員敢出來質疑,詢問是什麼事嗎?
不會有!
因為誰都不敢!
就算要問,那也得等事後再說。
當場質問,這無疑是在挑釁皇權。
他們還是不將自己這個儲君看在眼裡啊!
此時,朱允炆亦跪在地上,拱手道:“太孫殿下,黃大人的為人,我是深知的,願為其作保。”
“若他真犯了什麼罪,太孫殿下不妨直言,公之於眾。”
“若無大罪,今日又是凱旋歸來的大喜日子,還望太孫殿下看在兄長我的薄麵上,暫且放他一馬。”
“日後太孫殿下再想如何處置他,我必將其綁來,送給太孫殿下。”
他這番話,表麵上聽起來,彬彬有禮,骨子裡卻是用心險惡。
自從西漢提出以“孝”治天下之後,孝便成為了封建禮教的核心。
二十四孝中的許多故事,在後人看來十分腦殘。
比如吃父母屎尿的、埋親生兒子的、主動喂蚊子的……
為了表現孝順,不惜自殘身體,虐殺親生骨肉。
如此變態的行為,卻被奉為圭臬。
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誰要是有任何不孝的表現,那就是千夫所指的大惡人了。
而孝順父母,恭敬兄長,又是連在一起的。
朱允熞雖是儲君,但朱允炆卻是他的兄長。
朱允炆這般求情,若朱允熞不答應,那便是不恭敬兄長。
若是答應,他皇太孫的威嚴,必然掃地。
對方既已出招,朱允熞當然也要應對,他極速換臉,笑道:“兄長何須如此?”
“來人,快將兄長扶起!”
幾名錦衣衛上前,直接將朱允炆拉了起來。
朱允熞目光轉而望向黃子澄,立即變臉,冷哼一聲,道:“還敢蠱惑衡王殿下,罪加一等。”
“將他打入錦衣衛詔獄,嚴加審問。”
朱允炆麵色大變,他想再衝出去跪下求情,威逼朱允熞,卻被幾名錦衣衛緊緊按住。
其他官員還待開口求情質問,卻聽朱允熞的聲音淡淡響起。
“爾等想問孤,黃子澄所犯何事?要是孤偏不說呢?”
他聲音冷冽,殺氣已起。
在場文武百官,皆隻覺身上一寒。
朱允熞當然可以讓許東江出來指證,也可以拿出密信,當眾公布罪證。
但那樣做的話,他這個儲君的威嚴,就真的立不起來了。
鎖拿一個大臣,還要被逼著當眾公布證據,此例一開,日後在朝堂上,他不管做什麼決定,官員都會質問,都要向官員們解釋清楚,讓他們滿意才行了。
儲君威嚴何在?
他又還如何監國理政?
朱允熞當然不會公布。
“爾等是覺得,孤是任性胡來,不堪之人,所以質疑孤的決定?還是覺得自己才是大明江山的主人,孤這個儲君,也要向爾等稟報情況,聽爾等號令行事啊?”
此言一出,在場眾官員頓時一個個噤若寒蟬,跪在地上,不敢再出聲。
齊泰與黃子澄素來交好,此際心中更是緊張萬分。
他心中有所猜測,太孫絕不會無故拿人。
隻怕是黃子澄寫信給許東江的事,東窗事發了。
“當日孤出城之時,正是在這裡,曹國公李景隆公然阻攔大軍行進,質疑孤的新軍不堪一戰,孤將其斬首示眾。”
“好啊,想不到孤今日回城,滿朝文武,又來質疑孤的決定了。”
“孤不得不懷疑,朝中是不是有什麼人在暗中結黨營私,衝著孤這個儲君來了。”
“黃子澄一案,孤倒是想好好查查,看看都有什麼人,在背後指使!”
黃子澄隻是一個代表,一個推到前台來的人物。
他要革新政治,帶領大明走進新時代,需要對抗的是整個封建禮教。
老朱可以用胡惟庸,李善長,藍玉等人為牌,打擊背後的淮西勳功集團。
他也可以借查黃子澄案為名,將反對他的人,都清掃一遍。
這些人今日的表現,正中他的下懷。
朱允熞說完之後,就不再看跪在地上的百官一眼,吩咐錦衣衛道:“將黃子澄枷號示眾,跟在孤的車駕後麵,讓京師百姓們好好看看。”
隨即返回馬車車廂。
“進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