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樓這邊的楚空,很快就等到了他想見的人。
沈亦欣。
沈亦欣是一線家族沈家的千金小姐,她本人看上去就是個溫和謙遜、脾氣比較好的女孩,沒多少千金的架子。就算再次來酒店,也沒用自家司機沒麻煩任何人,隻打了個出租車。
她依舊是簡簡單單的長款羽絨服和牛仔褲的打扮,溫順有禮的五官畫著清淡的妝容,恰到好處。
她走下出租車,在見到楚空的時候,挽起一抹少女般的笑容,疾步走了過來。
“師父。”她一邊走一邊問著:“您怎麼在這裡站著?這裡風大。”
楚空的態度比剛才對邵芸萱說話時更加和藹,那種漾在眼底的欣賞和慈藹,一點都掩飾不住。
“我這身子骨沒什麼可心疼的,早晚都是一死,看開了。”
“師父,您這又是說的什麼小孩子話?是不是你作曲又沒靈感了?”沈亦欣不同意,直接扶著他往主樓大廳走。
她左手不能用力,就用右手。
楚空的視線落在她套著蕾絲手套的左手上,隻剩扼腕痛惜!
沈亦欣倒是已經習慣了,左手的筋骨受了傷沒能治好,兩年來也就習慣了不去依賴左手,隻做些簡單的事情。
隻是,當她攙扶著楚空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身體好像有些僵硬,尤其是胳膊的部分,連帶著指尖都有些顫抖。
這可一點都不像鋼琴藝術家的雙手和雙臂。
她擰著眉,到底沒說什麼,先把楚空扶進大廳,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服務生自動給他們端來了兩杯溫檸檬水。
年男人將雙手藏在桌子下麵,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歎了口氣。
“師父,你怎麼了?”
沈亦欣是個細致的人,接觸了這幾分鐘,就發現楚空不對勁了。
她剛從O洲回來,有些內情並不知道。
楚空也沒提前告訴她,如今看著徒弟的左手,再看看自己的雙手,他總算能理解當初沈亦欣的痛苦了。
他並不打算多說。
但沈亦欣追問了好幾遍,楚空知道瞞不過才歎著氣的開口。
“當初你的手受傷,你哭著說這輩子都彈不了鋼琴了,我勸你說即使不能彈琴,你還可以編曲。”楚空的眼睛有些濕潤,“沒想到,當有一天我也要告彆舞台的時候,我才發現那時候的你,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沈亦欣擰著眉心。
“那個時候,你還那麼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未來。而現在的我已經在熱愛的舞台上活躍了好多年,我比你好太多。”
對麵女孩越聽越不明白。
“現在我終於知道了,放棄從小到大為之努力的夢想,就像把身上長起來的肉,一點點割掉一樣,剜心的痛!”
他口氣裡除了扼腕,就是恨惱。
沈亦欣從來都不敢回憶過去兩年夜深人靜的日子,心灰意冷過,自我放棄過,什麼都做過,但是自己的手卻再也回不來了。
她現在努力的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也隻是想讓自己更忙一點,才顯得沒那麼廢物。
“師父,你到底怎麼了?”
楚空歎著氣,沾了點檸檬水,在小茶桌上用顫抖的指尖寫下了三個英字母。
ALS。
沈亦欣的雙瞳猛地收縮。
“怎麼會這樣?!”她的表情不再溫和,取而代之的是震驚、無措以及信念的崩塌,“師父,連你也不能繼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