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蹲坐著一個黑影,那黑影正蜷縮在一堆,窸窸窣窣的聲音就是從這黑影身上發出來的。
趙國慶走過的的時候,似乎嚇了那黑影一跳。
他突然想跑,但是當看到趙國慶身上並沒有製服的時候,愣了一下,卑微的衝著他點頭笑笑,然後身體往後縮了縮,努力把過道給讓出來。
接著繼續啃食著東西。
借著微弱的光線,趙國慶才看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正在啃紅薯,而在他身後背著一個蛇皮袋子。
穿著一個大棉襖,因為坐下來腰間看著鼓鼓的。
光線不好,趙國慶隻能感覺到眼前這男人有三十來歲的模樣,個子不高又黑又瘦,一直都是低著頭吃紅薯。
這年頭坐火車有不少逃票的,或者半路扒火車的,再不就是隻買了站票沒地方坐的,他們就會各個車廂裡擠,或者在火車幾節車廂連接的地方,或者找餐廳,要不就是往臥鋪車廂裡擠。
這樣一來比純粹的站著要舒服多了。
這樣的事情很多,趙國慶弄清楚後,也沒大驚小怪的,想著天冷,起身給夏若蘭打點開水來。
他拿的是一個陶瓷杯子,很漂亮,在這一般都用洋瓷杯的年代,還是比較少見。
打了一杯水,回去的時候,趙國慶也沒注意到,地上伸出來一條腿,一個沒注意那陶瓷杯子哐當一聲就掉落在地上,杯子碎了,開水也潑了一地。
不湊巧,都潑在那男人身上,讓他哎呦一聲就站起來了。
“對不起,趕緊看看燙著沒?”
雖然地上伸出來的那條腿就是眼前的男人,趙國慶也沒責備,隻是生怕把這男人給燙傷了。
“我,沒事,對不起把你的杯子弄碎了,這杯子是景德鎮的吧,我賠,我賠!”
此時那男人也漲紅了臉,看了一眼杯子的碎片,不住的道歉著。
這人居然知道景德鎮的杯子?
趙國慶多看了這男人一眼,這男人有點意思,蜷縮在這裡明顯就是沒坐位,吃紅薯充饑,肯定條件也不咋好。
“算了,一個杯子而已,你看看你燙傷沒?”
“景德鎮的杯子不便宜,這個杯子,很貴的,怪我的腿絆倒你了,我賠錢給你,一是一二是二!”
那人看著很窮,但是卻堅持要賠趙國慶這杯子。
杯子是夏若蘭的,她不喜歡用洋瓷杯子,喜歡陶瓷杯,這套陶瓷杯子有兩個,一大一小,大的趙國慶在用,小的夏若蘭用。
記得當初夏若蘭買的時候,好像是一百塊兩個陶瓷杯,帶蓋子的。
這價錢,不便宜。
但是挺漂亮的。
那人說這話,似乎要在身上摸錢,趙國慶也沒在意,把地上的杯子碎片清理一下,然後去告訴夏若蘭一聲,說是自己沒拿好杯子,碎了,讓她以後用自己的那個。
又拿了雲南白藥去問那人,燙傷的地方,要不要上點藥?
那人手裡拿著好幾張十塊的,臉上有些不舍,但還是把那幾十塊往趙國慶手裡塞,說是賠他的茶杯錢,還問夠不夠?
這人說話南方的口音很重。
舍不得買坐票,卻願意賠幾十塊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