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一時目瞪口呆。
娶……娶她為妻?!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絕非胡說!我從未對她人有過這般想法!”少年麵紅耳赤,澄澈的眼睛卻又赤誠堅定。
吉吉將手爐抓得緊緊地,也倏地紅了臉頰。
前日裡的積雪還未化淨,最後一絲昏黃夕光消散時,天地間順勢陷入一片冷灰,仿佛驟然又冷了許多。
廊亭下華燈高懸,給這片冷灰添了些暖意。
見她不說話,蒙大柱忙道:“我知道突然說這些有些冒昧了,但我隻是想同你說明我的心意而已,你若覺不妥,也大可……大可打我幾拳的!若覺不知該如何回答,也不必非要現下便給我答案!多久我都可以等的!”
聽著這因緊張而混亂好笑的話,吉吉有些想笑,有些鼻酸,卻又有些難以啟齒的惱火與不甘。
她是覺得他很好,可她才不是會被些不知是否會長久的好、這些好聽的話衝昏頭腦的女子!
否則便白待在姑娘身邊學了這麼多年了!
諸多情緒交雜之下,叫吉吉眼裡逼出了淚光來。
“吉吉……”蒙大柱愈發忐忑了。
下一刻,就見滿眼淚花的女孩子斬釘截鐵地道:“不必等了,我現在便可以給你答案——我絕不可能嫁你的!蒙校尉還是娶彆人去吧!”
蒙大柱慌了神:“為……為何?”
他固然想過吉吉不會當場答應,甚至是他自作多情,可為何是“絕無可能”?
吉吉氣得一張臉愈發圓鼓鼓了。
他竟還問她為何?
還能是為何!
果然是同那些臟而不自知的男人一個德行的!
看著那個還在滿眼急切等著自己回答的鐵憨憨,吉吉為不輸氣勢,踮起腳挺胸抬頭瞪他一眼:“因為你生得不好看!”
言罷,便轉身大步離開了廊亭。
蒙大柱隻得傻傻站在原處,滿腦子回蕩著那句“因為你生得不好看”。
這句話讓少年人徹夜難眠。
輾轉反側間,少年枕著手臂滿眼失落,透過大開的窗看向夜空中一輪皓月,低聲如自語般問道:“女媧娘娘,您睡了嗎?”
頓了片刻,語氣愈發委屈:“我醜得睡不著……”
少年滿腹委屈失落,腦子裡兀自幻想著女媧娘娘捏他時過於不負責任的場景。
待天色將亮之際,頭腦過於疲憊的少年適才昏昏沉沉入了夢。
夢中他仍在執著於追問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終於有了回應,卻是一抬眼皮,問:這是哪個泥點子?
泥點子!
原來他竟隻是個隨手甩出來的泥點子!
嗚!
夢中,大柱哭得好大聲。
……
廊角掛著的殘雪尚未完全消融,營洲便又蓋了場鵝毛大雪。
書房窗外雪絮紛飛,衡玉坐於書案後正執筆繪畫,腳邊的熏籠暖烘烘的,炭盆裡丟了幾隻紅薯進去,甜香氣漸溢。
吉吉侍立一旁磨墨,不時就要蹲下身拿火鐧翻一翻那已經開始變軟的紅薯。
待真正烤熟了,便小心翼翼地夾了出來,放進一旁的托盤中。
不多時,衡玉剛放下了畫筆,吉吉便將一隻剝了一半皮的紅薯拿雪白乾淨的帕子包著,遞到了自家姑娘麵前:“姑娘,趁熱吃,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