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頷首:“全營洲城不知道的怕是少數。”
裴無雙反倒有些好奇了:“那你……還願意陪著我來此受凍?”
衡玉無甚所謂地道:“總歸閒來無事,以全蕭伯母待客之道咯。”
再看著麵前少女,裴無雙的眼神更多了份莫名的真誠:“吉畫師,我聽說你們自京師而來……那位蔣媒官,原本在京師之中,乃是有著‘第一媒’的名號在的,對是不對?”
衡玉點頭。
裴無雙眼睛亮亮滿含希冀,聲音更低了:“不知……我能否請你們幫個忙呢?”
“請講。”
裴無雙扯過衡玉一隻手腕,拉著人在一旁的一叢冬菊前停下腳步,幾乎是在衡玉耳邊講道:“你們能不能替我和印副將做一樁媒啊……”
衡玉微吃一驚,看著她:“裴姑娘想自己替自己安排親事?”
裴無雙抿起嘴角,輕輕點頭。
看著麵前滿懷小女兒心思的少女,衡玉搖頭:“辦不到。”
“我……我可以出很多媒金的,隻要能成,隨媒官開口!”
衡玉不由提醒道:“與媒金幾何無關,印將軍又非小倌館裡的小倌,隻需花了銀子買回來就成——”
小……小倌館?
是她知道的那種去處嗎?——男子們出賣色相的地方?!
裴無雙瞪大眼睛,震驚又難掩新奇:“你……你莫不是去過?”
衡玉笑微微地道:“但凡打開門做生意的去處,我都去過的。”
裴無雙吃驚掩口:“那裡麵是什麼樣子的?當真是……”
說著,聲音忽地一頓。
咳,這不是她該打聽的!
且跑題了!
“……可身為冰人,哪兒有試都不試都拒絕說媒的?”
“說媒亦是有前提在的,或是父母之命,或是兩情相悅,二者至少需滿足一條,這媒才可能做得下去。”衡玉問:“敢問裴姑娘自認符合哪一條?”
“……”裴無雙臉色變幻一陣,漸漸泄下氣來:“都說媒人一張嘴,總是天花亂墜,假的也能說成真的,怎到了吉畫師這兒,便這般務實了呢……”
“我本也不是什麼媒人,隻是個畫畫的罷了。且以誠待人,為人為本嘛。”
裴無雙無奈歎了口氣:“看來我與他的緣分還是沒到啊。”
是沒到還是根本沒有呢?
衡玉開始折身往回走,隨口道:“在我看來,感情婚姻之事是不宜勉強的,強扭而成的,往往隻是誤人誤己罷了——裴姑娘家世樣貌皆出眾,眼見並無成算,便沒想過要及時止損嗎?”
“吉畫師看待感情之事如此冷靜理智,想來是還沒有遇到喜歡的人罷?”裴無雙跟上來,已沒了方才的失落:“真正喜歡一個人,總是想勉強試試的……我更信事在人為。”
衡玉聞言似若有所思,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不遠處半掩在深深花木與層疊假山後的一座高閣。
她腦海中倏地閃過那晚蕭牧於鬆風閣中設宴時的諸般情形。
“……且我與他之間的確是很有些緣分在的,便說救命之恩這一條,世間又有幾人能有這般羈絆呢?”
裴無雙的聲音在耳邊再次響起,衡玉回過神看向她:“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