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
“隻知人稱白神醫,曾在幽州附近出現過。”
衡玉眼睛一動:“幽州……白神醫?”
聽出她語氣裡的不尋常,嚴明忙問:“吉畫師也聽過此人名號?”
接連尋了這許久都沒有絲毫線索,他甚至已經開始懷疑世間到底有沒有這麼個人了。
“我幼時便曾在幽州見過此人。”
“當、當真?!”嚴明眼中驟然升起希望:“那吉畫師還能否找到此人!”
希望突然出現,他甚至一時沒敢問“此人還健在否”。
“實不相瞞,我也尋了這位神醫數年了。”
衡玉坦誠道:“此人與我阿翁有舊,幼時我隨阿翁遊曆之時曾於其家中小住——自三年前起,因永陽長公主舊疾難愈,我便試圖差人去幽州打聽此人下落,但舊宅已空,人已不知去向。”
她正是派人在幽州一帶尋這位白神醫的過程中,偶然發現了曹觀亭的異樣。
“幼時我便知,此人醫術極高明,卻不知為何不肯再出手行醫。或許正是因此,不願為人所擾,才離開了幽州。”
嚴明聽得一顆心忽上忽下。
但無論如何,好歹可以證實確有其人了!
“那這數年間,吉畫師一絲線索也未尋到嗎?”
既為家中長輩舊識,那定多少知曉些旁人所不知的,找起人來總歸不會是大海撈針。
水榭外,池水結了厚厚的冰,月下如鏡。
離開水榭的路上,嚴明忽而問:“吉畫師為何要幫將軍?”
或是事情暫時有了一絲方向和希望,嚴軍醫此時的頭腦更多了些去思索其它的空間。
衡玉反問:“將心換心,不該如此嗎?”
侯爺和蕭伯母待她如何她心中有數,若明知對方中毒而視若無睹,那當真不配接受彆人的善意了。
嚴明甚少見地微微笑了笑。
是啊,將心換心。
……
同一刻,午後便跑出去的柳荀此時正於寒風中瑟瑟發抖。
柳主薄冷得懷疑人生之際,不遠處有腳步聲與說話聲隱隱傳來。
柳荀趕忙循聲上前。
隨著走近,那交談聲也愈發清晰。
“行了,回去吧,說了不必你送的。”
“我怎能放心阿姐獨自回來?阿姐也是的,好不容易回趟家,也不在家中住一晚……”男子語氣親近,臉上堆著笑,兩隻手不自覺地搓著。
“回去吧。”
見人抬腳要走,男子趕忙追上一步,笑著擋住去路,微躬著身子,討好喚道:“阿姐……”
苗娘子靜靜看著他。
男子又去扯她衣袖,如往常那般像個孩子一樣央求道:“阿姐……最後一回了,我發誓,這是最後一回了!爹走得早,阿姐從小就最疼我……我今後定好好做事,再不賭了,賺銀子孝敬阿姐!”
想到以往種種,苗娘子輕歎口氣,冷靜道:“慶林,你已是有家室的人了,縱然不為母親,也該為自己和妻兒打算了。”
“是是是,阿姐說得對,待我還了那些人賭債,一定……”
“上月浩兒周歲宴時,我曾往家中拿回過二百兩銀子,那是鋪子整整一年的進賬,這賭債,你自己也還得起的吧?”
“阿姐……你這話什麼意思?”男子臉色微變:“你是說我們自己藏著銀子,再來哄你的不成?今日那些賭坊裡的人,總不能也是我雇來的吧!”
“我沒有這樣說,但你如此反應,我倒要忍不住懷疑了——”
“不幫直說不幫就是了!”晚飯時男子喝了些酒,一整晚的討好也未得到想要的結果,此時已沒了耐心:“但你可彆忘了,這鋪子你是怎麼開起來的!你一個克死了五個丈夫的寡婦,這幾年如果沒有我這個做弟弟的替你撐著腰,你哪兒來的今天!”
“賺了幾個銀子,還真當自己了不得了!”
苗娘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在她眼裡,弟弟雖有不懂事的地方,但待她一貫尊重親近,何時說過這等難聽的話?
若非姐弟二人感情好,她也不會一次次心軟幫他,可現在……
對上她失望的眼神,男子似回了些神,眼神閃躲了一下,落在她腕間時,忽然伸手去抓她的手腕:“不給銀子可以,往後家你也彆回了!這鐲子也是我們苗家的東西,還回來!”
“你乾什麼!”苗娘子想要抽回手臂。
“放開她!”
一道嗬斥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