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娘子和夥計一人捧著一碗羊肉湯麵來到了堂內。
“柳先生快嘗嘗我們掌櫃的手藝!”夥計將自己端著的那碗放到柳荀麵前。。
苗娘子也將另一碗放在桌上:“都快趁熱吃吧。”
“那苗娘子呢?”柳荀問。
“我在家中用罷了晚食回來的。”
柳荀點了頭,見夥計坐了下來拿起了筷子,抬手就將苗娘子端來的那碗摟到了自己麵前。
轉而將夥計端來的那碗,推回給了夥計。
夥計看得一頭霧水,卻也沒多問,咧嘴一笑後便大口吃起了麵。
“好吃!”夥計口中嚼著麵含糊著道:“我們掌櫃的,不止包子包得好!若是能再開間麵館,生意必然也會紅紅火火的!”
“行了,吃你的麵吧。”苗娘子抿嘴一笑,看向柳荀:“可還合先生胃口?”
羊湯香濃,青菜油綠,麵條抻得細而韌,佐以胡椒蔥花提味——
柳荀看著麵前這碗麵,下意識地點頭:“甚好。”
隻是……
好端端的羊湯麵,緣何要放這麼多醋進去?實在酸了些。
縱覺得醋放多了,柳主薄依舊將一碗麵吃完,便連湯也喝得乾乾淨淨。
麵吃完了,人也該走了。
柳荀起身告辭之際,見那夥計又殷勤地收拾碗筷擦桌子,強忍著不適提醒道:“小哥還不回去嗎?”
夥計衝他笑道:“就走了!”
柳荀也露出笑意:“那便一同吧。”
夥計愣了愣,擦了擦手點頭:“也好。”
“苗娘子早……”
“掌櫃的早些歇息!”
夥計的聲音又響又熱情,將柳荀的話蓋了個乾乾淨淨。
“……”
二人一同離開了包子鋪。
“柳先生,我在前麵左拐。”走了百十步,夥計伸手指向前方。
“且慢。”柳荀停下腳步。
夥計不解地看著他:“柳先生還有事?”
“這是五十兩銀票,離開包子鋪,重新找個活計。”
看著遞到麵前的銀票,夥計眨了眨眼:“柳先生……這是何意啊?”
“你年紀輕輕四肢健全,按說正是掙取家業之時,可偏偏在此做一個夥計,拿著不多的月錢,做著分內之外的事,且待獨身一人的苗娘子又這般過分殷勤……你果真當我看不出你的意圖嗎?”柳荀半是審視半誆著道。
夥計驚愕不已:“柳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柳荀嘴角一抖。
承認了是吧?
“其實……這都是我爹娘的意思。”夥計有些無奈地道。
柳荀皺眉。
夥計接著講道:“之所以如此,實則是因為半年前我生了場怪病,我娘找了個算命的,才得出了這麼個法子……”
柳荀的眉皺得已可夾死蒼蠅。
怎麼,莫不是要來姻緣天注定那一套?
“算命的說我命中有大劫,若不破會有性命之憂,唯一的破劫之法就是找到一位命中帶煞的命硬之人,在其身邊待上一年半載,借其煞氣來幫我消解此劫……前不久恰巧遇到苗掌櫃招夥計,我便被爹娘逼著來了。想著來都來了,就好好呆著吧……”
柳荀聽得呆住。
合著……擱這兒以毒攻毒呢?
心中鬆口氣之餘,柳荀立即便糾正道:“誰說苗娘子命中帶煞?此等詆毀之言,你竟也信?”
“這……”夥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正對苗掌櫃也沒壞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我也知此事有些不地道,所以隻能平日裡做活兒賣力些。柳先生,此事興許關乎我的性命呢,您可要幫我保守秘密才行……掌櫃的她,脾氣倔,我怕她知道了會趕我走。”
柳荀勉為其難道:“待我考慮考慮……”
夥計的眼神一動,伸著頭朝柳荀又靠近了些:“柳先生,您該不是對我家掌櫃的……”
柳荀立即道:“休要胡說!”
“可我還沒說完呢……您這不是不打自招麼?”夥計“嘿”地笑了一聲:“您瞧著文文弱弱,倒也是個有膽識的,明知掌櫃的她……”
見柳荀的眼神掃了過來,夥計趕忙將不該說的話咽下去,朝柳荀伸了個大拇指,胡謅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人之常情。”
柳荀微紅著臉沒再否認。
夥計接著說道:“柳主薄有公職在身,到底不比我每日呆在掌櫃的身邊……說來柳先生才高八鬥,又是蕭侯爺身邊的得力之人,前程不可估量,若能有人在掌櫃的跟前多提醒著美言一二,興許就——”
柳荀轉頭看向他。
夥計笑得一臉友善:“如果柳先生需要的話……”
柳荀正色道:“我豈會是此等人……”
“俗話說得好,酒香也怕巷子深嘛。”
柳荀轉頭看向遠處,清了清喉嚨,似在醞釀著什麼。
“才高八鬥,外貌俊朗,前途光明,性情溫良……這些皆隻是膚淺表象罷了,無甚可提的。”
“?”夥計愕然張了張嘴巴,很快上了道兒:“我待柳先生的內在了解也不甚多,倒不知從哪些角度入手比較妥當,不如您提點一二?”
於是,他便被迫於寒風中聽了某位先生長達半個時辰的優點自述。
……
兩日後的清早,城南處衡玉替吉吉備下的宅子裡,等來了登門的蒙家人和蔣媒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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