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說這些,她之後是不是不嫁……都不好收場了?
柳荀嘴角微動,朝夥計投去感激的眼神。
“夠了!你在這都胡說八道些什麼!”苗家老二強忍著蕭侯在場的威壓,開口訓斥夥計。
“我可沒有胡說,掌櫃的之前親事不順,你們還要屢屢替她議親定親,為的不就是圖那些聘禮銀子嗎嗚嗚嗚!”
苗娘子默然。
這一點……倒是真的吧。
之前那些親事,都並非是她情願的。
“我可憐的掌櫃啊!被這家人喝血到這般地步,如今連這唯一的鋪子,也要被人搶走了,到底要找誰說理去!”夥計甩著汗巾重重拍著大腿。
苗母看得險些就背過氣去,深吸口氣道:“這鋪子原本就是我的,隻是交給她打理而已!如今她要嫁人,我想拿回來有什麼錯!”
這是眼看哭也哭不過,被逼得開始“講理”了。
肯講理就好辦了。
“你說這鋪子是你的,可有憑據沒有?”衡玉開口問。
“什麼憑據?本來就是我苗家的東西,招牌都寫著了!”
“此言差矣,鋪子歸屬何人,看的可不是招牌。”衡玉看向苗娘子:“敢問苗掌櫃,當初開這間鋪子時,可有向官府報備?”
若是在窮鄉僻壤處且罷,此處既是營洲城內,想來凡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必然都持有官府準允經營的文書,並每年需按時上繳稅金。
苗娘子點了頭:“有的,起初隻是支個小攤,後來盤下這間鋪子後,便獨自去了官府立冊,按下了指印。”
她咬重了“獨自”二字,並道:“我現下便可將文書拿出來,拿去官府評理辨真偽!”
“什麼立冊不立冊的……我哪裡懂這些!”苗母先是說了句實話,緊接著道:“當初都交給她去辦了,誰知她暗地裡動這些手腳!她果然早就存了要霸下我們苗家鋪子的野心了!”
衡玉提醒道:“多說無益,一切以官府文書為準。”
聽到這裡苗母再坐不住了,爬坐起身叫道:“可當初鋪子開起來時,就是我出的銀子!這鋪子理應就得是我的!”
“不是母親出了銀子。”苗娘子聲音格外平靜地道:“是我向母親借了銀子,當初還找了中間人立下了欠條,那些銀子,我早就還乾淨了。”
立欠條是母親提議的,說隻是走個過場。
而她彼時不想被人看輕,本也沒想過要白拿家中銀子,所以立的也很乾脆。
如今她很感激自己的乾脆,母親的“走個過場”。
“……你胡說!”
苗母胸口劇烈起伏著,還要再說時被衡玉打斷:“若再胡攪蠻纏,便可定下訛詐之罪,報官處置。”
已經對圍觀百姓交待明朗之事,就無須再多費口舌了。
“你們根本就是仗勢……”苗母話到一半,被方氏一把拉了過來。
“大嫂彆犯糊塗,這可是蕭侯爺……”方氏不安地低聲勸道。
苗母卻平複不下來,魔怔了般道:“不行,這是我苗家的東西,我孫子的東西……我今日就是撞死在這裡,也不能叫這白眼狼得逞!”
她渾身發著顫,想要掙開方氏撲向苗娘子,然而剛掙紮了片刻,就兩眼一翻白昏厥了過去。
喪子之痛與沒日沒夜的算計,早就將人耗得沒剩多少力氣了,尤其方才又出了那麼一出極考驗體力的殺招——
“大嫂!”
方氏忙將人扶抱住,內心卻鬆了口氣。
“原來是大嫂弄錯了,竟是如此內情,都是誤會,誤會……”苗家老二趕忙解釋道。
“是啊,大嫂可能也是因為慶林的死,受了打擊,有些糊塗了!”方氏朝侄女道:“少婷啊,你和這位柳先生的親事,我們也是沒意見的……待你娘醒了之後,我定會好好勸一勸她的!”
“不必了。”苗娘子冷冷道:“此事無需你們同意。”
“這……少婷,都是一家人,誰家還沒吵過嘴呢……”
“都消消氣……”
那些親戚們七嘴八舌地勸起來。
看著那些眼看算盤落空,且見她“攀了高枝兒”,又有蕭侯在場撐腰,因此都變了張臉的親戚們,苗娘子無聲冷笑。
“你們都不必勸了,也不必演了——我沒那麼大的氣量,今日既鬨到這般地步,就再沒有修好的可能。今日凡在場者,我都一一記下了,從今後,這間包子鋪不歡迎你們任何人。”
方氏臉色一變:“少婷,你這……”
苗家老二臉色難看地扯了扯她:“行了,走……”
一行人從人群中擠出來,帶著昏過去的苗母狼狽離去。
圍觀的人群很快被蕭牧身後的近隨們疏散。
不疏散也實在不行,熱鬨看完了還不肯走——沒法子,拜佛麼。
“侯爺發現了麼……”看著那些人離去的方向,衡玉似有所指地對蕭牧道。
“嗯?”蕭牧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