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三個年級,每年級隻宣布獲得前三名的班級,其餘優秀獎因為時間原因,不讀出來。
讀到高二級的時候——
第一名是二十二班,全年級高二才新增出來的唯一一個美術班。
班上的人一聽,“噓”聲一片,覺得甚是無趣,仿佛對這個結果沒有絲毫的意外。
美術班不拿獎,誰拿獎啊!?
當第二名宣布到高二二班時,陸流眉間明顯一攏,周身的氣息都沉了不少,他修長的手指微曲,輕輕扣著桌麵,繼續聽下去。
景誠與周紀宇隔空對視了一眼,對這個名次嗤之以鼻。
反而是身側的秦舟單單純純地支著腦袋,沒有一點兒覺得不妥。
過了兩秒……
當聽到廣播徒然傳來高二一班獲得第三名的消息時,秦舟明顯呆了呆,雙眼悠然一亮,這麼速成的東西,其實她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獲獎的。
反而是斜後桌的周紀宇無不得意地踢了踢陸流的椅子,打趣道:“我靠!6哥親自板書的字體,怎麼也得頒個一等獎吧,真是白瞎了這一手好字。”
*
因為現在是早上的第二節課下課,這個課間有20分鐘,是一天中最長的課間之一。
廣播播完後,大概還有15分鐘的時間才上課。
秦舟拎起桌麵左上角的水杯,伸手戳了戳顧綿綿的後背,剛站直身子,準備去裝水。
教室的後門霍然出現一個二班的男同學,大大咧咧地衝著裡麵喊:“秦舟,周老師找你,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秦舟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周老師......
景誠默了一會,小聲嘀咕著,終於忍不住抬眼好奇地問了聲:“噯,粥粥,周老師找你乾嘛啊?好奇怪,她不是教二班的嗎?怎麼會突然找你啊?”
“要你管!”掏出英語書準備背單詞的顧綿綿拿書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八卦!”
“哎...你. ......”景誠瞪她,磨了磨牙。
顧綿綿不甘示弱,瞪大了眼:“我我我,我怎麼了?”
秦舟把下節課要用的課本掏出來,長睫斂了斂,跟顧綿綿說一聲“我走啦”便邁著步子踱步離開。
原本玩著手機的陸流煩躁地揉了揉短發,把手機揣進兜裡,也跟著走了出去,隻不過卻是往洗手間的方向而去。
秦舟走到樓梯口,幾乎不用思考,駕輕就熟地就邁了兩層台階,往右拐一個彎,到了。
辦公室內很安靜,其他的幾位老師都不在,最裡邊的辦公桌前,周琴珍戴著一副眼鏡,溫婉慈祥地垂著眉眼,對著一本本的數學習題冊批改著作業。
四十多歲的年紀,她保養得極好,臉上的皮膚白皙勝雪,僅有幾條淺淺的法令紋在勾勒著她的臉部線條,高度近視迫使她經常需要戴著一副眼鏡工作。
秦舟把辦公室的門帶上,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喊:“媽,找我乾嘛?”
周琴珍抬眸掃了她一眼,但手上批改的動作沒有停住,秦舟安安靜靜地候在一旁,等她改完完完整整的一份作業,才把椅子轉了個麵,正對著她,認真開口:
“粥粥,乖女兒......”
秦舟閉了閉眼,應了一聲。
其實她已經猜到周琴珍找她談話的目的了,她是二班的班主任,剛剛廣播宣讀黑板報評選結果的時候,順帶著把班上的負責人也說了出來,她肯定知道了。
“你是媽媽唯一的女兒,也是最讓媽媽操心的孩子。從小到大,你想要什麼,我們都會滿足你,連你哥的待遇都沒有你好呢。現在已經高二了,暑假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的成績雖然可以進重點班,但是並不算拔尖,數學一直都是你的缺陷。現在你在年級排二十幾名,雖然覺得這個名次挺好的,不高也不低,但是到了高三,所有人都努力的時候,你覺得你還可以保住你現在的名次嗎?”
秦舟撇撇嘴,很想說:我知道了,你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回了。
“尤其是有一些男生貪玩,現在不努力,他們這種有點小聰明的同學一旦努力起來,真的很可能把你給擠出去的。你喜歡畫畫,媽媽不是說了嗎?等高考後,你畫到天昏地暗不睡覺,媽媽都不管你,你想找導師學,媽媽也會幫你。可是,粥粥,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學習......”
從辦公室出來後,秦舟沒有即刻回教室,而是習慣性地踩上台階,走到最頂層,教學樓天台的門被鎖住了。
但秦舟一點兒也不在意,因為一直如此,她就這麼坐在被鎖的門前,雙手圈住膝蓋,把臉埋了進去,安安靜靜地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叛逆,或許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會這樣吧。
明明媽媽的話裡句句有愛,可秦舟就是看不見一句誇獎。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過貪心了,做了叛逆的事情,竟還妄想得到表揚。
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耷拉下腦袋,像隻小鬆鼠一樣搭在膝蓋間,嘴巴宛如一隻複讀機一般,反複告訴自己,媽媽是為了自己好,要努力學習,不要老是想著畫畫。
學習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不能把自己的負麵情緒帶給任何人。
秦舟發了會兒呆,吹了吹自己輕飄飄的劉海,拍拍雙頰,感覺好多了,才慢悠悠地晃回教室。
*
從教室後門進來,景誠和顧綿綿已經吵完架了。
此刻,顧綿綿正在座位上伏案疾書,複習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