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 陸流的生活裡,就多了一項內容。
——聽、牆、角。
每次在走廊上遇見秦舟和顧綿綿, 他總會有意無意地去聽她們之間在說些什麼。
不知中了什麼魔,他明明沒有那麼八卦,也從不主動關心人。
那時候的他, 竟然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在頂樓哭泣的女孩到底經曆了什麼, 居然會哭成那樣......
她似乎有些自卑,不常跟男生玩, 走起路來, 慢吞吞的,總是垂著眉眼。
以至於每次陸流與她迎麵而過時, 想要看看她的清湛雙眸, 卻總被額上那一撮細碎的劉海擋住。
唯一的一次, 還是有人喊她“粥粥”, 她抬眸應了聲。
視線撞上前方的陸流時,竟然不帶一絲的停留,徑自掠過他,看向開口的男生。
問了句:“什麼事?”
粥粥......
陸流不鹹不淡地嘖了聲, 或許是明明見過, 卻被遺忘,被無視, 而感到不是滋味。
偏偏他還那麼“關心”她……
誰知人家早已不記得他了……
陸流撓了撓自己頭上的黑發, 雙手斜插入兜, 輕哧一聲後,回班學習。
寫著寫著習題,莫名其妙地開始用黑色的中性筆在草稿紙上,信手寫出了周周、洲洲、縐縐......
全都是同音字。
這也不像女孩子的名字啊?
他翹起二郎腿,想了又想,突然靈光一現,似乎有什麼東西以前被他忽略過,如今一下子拾起。
他轉著筆,帶著些微遲疑地在白色乾淨的草稿紙上寫下了兩個字來......
——粥粥
對,沒錯。
這總像女孩子的名字了吧?
可二班裡有人叫粥粥嗎?
陸流垂下頭,煩躁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愈發覺得無語。
景誠走過,拍了他一下,以為他做數學題做傻了,故弄玄虛道:“古人雲:如果現在不會,做不出來,那隻能證明你考試也是不會的。聽我一句勸,放棄吧!”
默了片響——
“沒錯,這句話很有道理,正解。”他又發神經似的自言自語,卻冷不丁遭到一記風眼。
陸流抬頭,一個“滾”字溢出喉間。
景 景誠“切”了一聲:“又不是想女人,區區一道數學題而已,至於想得那樣要死要活嗎?”
陸流沒理他,把那張草稿紙“嘶”一聲撕下來,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本以為不會再想,可他發現,“粥粥”二字,無時無刻不貫徹在他的腦間。
直到周末,他媽再一次提到了秦舟......
所有的記憶瞬間回籠,他才宛如醍醐灌頂般了解到了女孩所有的一切。
*
新年倒數告罄,景誠顧綿綿瘋了一會兒,就鑽進帳篷,準備睡覺去了。
漆黑陰沉的夜裡,山間樹影婆娑,微風一動,發出“簌簌”的聲響。
秦舟搓著手,去了趟附近的洗手間一趟,便彎身鑽進帳篷,躺進了暖暖的睡袋之中。
這是她第一次露營。
帳篷還算寬敞,躺兩個人的話,空間十分富足。
窸窸窣窣的一陣響後,顧綿綿撐開略有睡意的雙眸,麵朝秦舟,擠了一個眼色,問:“剛剛,你跟陸流在那邊,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乾嘛呀?”
秦舟瞪大眸子,像被踩了尾巴似的,顧不得冷,把手伸出被外,做了個“噓”的動作,又把聲音壓得幾不可聞:“彆那麼大聲,他睡隔壁呢。”
顧綿綿哈著氣“哦”了一聲,頷首,表示意會。
用唇語問:“他有沒有......告白?我怎麼覺得你們那會兒氣氛好像挺曖昧的,要不是我拉著景誠那狗東西,鐵定破壞了。”
秦舟努努嘴,搖著頭,表示沒有。
“怎麼可能!”顧綿綿低呼,頭一次覺得自己失算了。
雖說,秦舟一開始問“陸流會不會喜歡她?”的時候,顧綿綿是怎麼也不相信的。
校園扛把子校草,有那長相和資本,還需要暗戀嗎!!??
可是,回去後她想了又想,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陸流除了粥粥之外,對彆的女生都愛搭不理。
而且對粥粥也是出奇得好,不是愛情難不成是因為友情???
秦舟低低地啜歎了一聲,把陸流今晚跟她說的話轉述給顧綿綿聽:“我覺得我們可能是誤會了,他對我好像也沒那個意思啊,會不會隻是把我當妹妹?”
“你當男生閒得啊,還照顧妹妹。”顧綿綿狂捏眉心,困意漸漸襲來,她轉了個身,決定不再與秦舟討論這個問題。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的。
天幕灰暗,夜色正濃。
帳篷內出現一條縫,冷風呼啦灌進來一點,秦舟騰出一隻手,捂好它。